夤夜時分,四處寂靜,沒有一絲風。兩輪火紅的兇日掛在天邊,一動不動。
金族巫家三進三出的宅院內漆黑一片,靜悄悄的竟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隻有角門外幾棵高大的椿樹安靜的佇立著,仿佛站崗的士兵。
一前一後兩個人影穿街走巷,專挑僻靜的地方行走。到了巫家宅院對麵一座石橋上,兩個黑影隱藏在橋墩旁。
等上更的老頭拎著紅燈籠打著竹板走過石橋後,兩個黑影同時躍起,飛身上了角門外的一課椿樹上。
不知哪裏吹來一陣微風,把遠處的一陣犬吠聲帶了過來,就像劃過夜空的一顆不起眼的流星,整個雙城的平靜沒有被這微弱的吵鬧打破。
兩個黑影從椿樹上躍下,跳進院子裏。
在一處廂房的窗戶前,兩個黑影躲在一處假山後麵,偷偷向屋內張望,可是什麼都看不見。
兩個人低語了幾句,閃到牆根兒,貼著牆悄聲的走到門口。門開著,一扇卷簾隻放下一半;透過門能看見供台上插著一炷香,三點星火看起來很微弱,看樣子是香快燃盡了。
兩個黑影蹲下來,一邊一個,扒著門框把頭伸進去。剛要抬腿往裏邁,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從屋內傳來,嚇的兩個人頭發都豎了起來,紛紛趴在了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那嚎叫聲像是惡鬼發出來的,聽的人心裏發毛兩腿發軟。叫聲從屋內的一麵牆裏傳出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三十年前。
從中原蓮花國出發一支由五百名黃金武士組成的隊伍,打著金色蓮花旗,黑底金花,格外耀眼。隊伍的最前頭是一位身穿金甲的將軍,騎著一匹血紅的汗血寶馬,把兩位副將遠遠的落在後麵。
這支隊伍不算壯大,卻打著中原最強大諸侯蓮花國國主的旗號,威風八麵,人人避而遠之。黃金武士們手持長戟,身披甲胄,五人乘坐一輛戰車,從蓮花國蓮花城出發,沿官道浩浩蕩蕩南下。
他們此去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向遠在三千裏之外的南方小國雙城國奉旨冊封,承認其為中原屬國的地位,並且給國內五大家族賜姓;另一個目的向隔在雙城與中原之間的女妖國索要貢品,這件事因為女妖國不守信用而推遲了近一年的時間,已經惹得蓮花國國主大為光火,如果此次女妖國還敢抗旨不尊,那麼五百黃金武士就要奉旨滅掉女妖國。
苦麵將軍向天笑不是頭一次接這樣的差事了。自從中原十二國****平息後,他再也沒有上過戰場。況且蓮花國名震天下的三大將軍之剩他一個,就連國主都不舍得再讓這個碩果僅存的將軍以身犯險。但是這一次非他莫屬:第一,苦麵將軍手中四百斤重的“開天斬”能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無人敢與他為敵;第二,自從當年木叉將軍上官飛熊奉命剿滅終極國時因背叛國主而被殺之後,他苦麵將軍是蓮花國國主唯一信任的人了。
將軍心中明白此次任務的重要,所以他少有的全副武裝,帶上了自己多年未曾用過的開天斬。
苦麵將軍向天笑,人如名號,滿臉的皺紋就和枯樹皮一樣,從額頭一直堆到下巴上。又因為早年修煉《蓮花訣》不慎走火入魔,導致麵目僵硬發青,一動也不會動了,就和死人一樣。很多人第一次見到他甚至都不敢直視他那張僵屍一樣的臉。然而苦麵將軍卻有一個和木叉將軍同樣的愛好,那就是笑。似乎這世上所有的事都能引來他的樂趣。不管是他要殺人,還是有人要殺他,他都會仰天長笑一番,大喊“有趣,有趣”。
將軍一生殺人如麻,他不怕死,更不怕活。
將軍忠心耿耿,國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貴人。沒有國主的栽培,哪有他的今天。
將軍伸手摸了摸心愛坐騎的鬃毛,自從早間出了城門,已經奔馳了幾百裏,馬兒脖子上被血紅的汗水浸濕,透出一片片的印跡。
前麵跨過一座木橋,是一大片水田。田間地裏三三兩兩的農人趕著慢悠悠的水牛在犁地。看見橋上風一樣的掠過一個身穿金甲的將軍,那些農人驚的停手下手裏的活,伸著脖子看出去好遠。等農人們如夢初醒似的反應過來,準備繼續犁地的時候,後麵的黃金武士架著戰車展著金旗氣勢如山的來到。木橋被一排戰車碾過,劈劈啪啪一陣亂顫。農人們膽戰心驚,要是這官道的橋塌了,他們又要被當地的官老爺強收一筆修橋的錢。好在那橋上一次修的結實,戰車過去後,它未傷到絲毫。農人們長出了一口氣,對官家的事不便多嘴,繼續埋頭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