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著自行車,隨著下班穿梭不息的車流穿過玉祥門,進了尚書街,數到路邊的第五根栓馬樁的時候,就拐進了一條幽靜的胡同。不一刻,一個磚雕的精致門牆出現在一旁,門口的兩邊不僅有上馬石下馬石,還有兩個在古代是象征著品位與地位的石鼓護持著厚重的大門。門楣上筆走龍蛇地書有兩個大大的顏體古隸——“石府”。
就著下馬石,我停下了自行車,擦擦腦袋上的汗,這才把車子扔到一邊,上了石階,拍拍那古拙的大銅門環,高聲喊道:“我說老石啊,我來啦,還不趕快大開中門迎接啊。”
門內一個清朗的聲音隱隱傳來:“難怪一大早一群老鴰枝頭亂叫,原來是殷兄大駕光臨,請進,請進!”
“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嘟囔了一聲,推門而入。
大門洞開,一個精致的小小庭院躍然進入眼簾。古藤怪石參差,小橋流水披拂。清瘦的石蘊璧站在一條清溪的邊上,衝著我抱抱拳,行了一個古禮。
“別來無恙,殷兄。”
“無恙我還會登你這個國內的國學巨子,安城的讀書種子的家門啊,你第一次認識我?”我撇撇嘴,不屑地答道,順手脫了外套,自來熟地在一旁走廊上擺放的躺椅上愜意地躺了下來,隨手抄起一把折扇,呼啦一聲甩開,就扇了起來。
這石蘊壁石家九代書香,一門出過狀元一,探花二,進士若幹,是安城有名的文化世家。石蘊璧自小秉承家學,博覽群書,當年還小的時候就被一位國學巨匠讚為“讀書種子”,隱有托付絕學衣缽的意思,自此便隱為安城文化領袖一般的人物了。我曾因為偵辦一件他家離奇失竊絕本古籍的案子認識了他,便有事無事經常走動一番,從此就成了朋友。不過今天,倒還真是有件事來找他的。
石蘊璧品性很好,聽了隻是失笑一聲:“那倒是。老殷進宅,無事不來嘛。”
我嘿嘿一笑,轉到正題:“你老先生號稱讀遍天下書,是真的還是吹的,可別蒙我啊。”
“讀進去,再讀出來,天下的書其實不外就是那幾本。其餘不過隻是抄抄揀揀而已,實在都是垃圾,所以並不能算書的。”石蘊璧笑著在一旁坐了下來,從容答道。
我心裏暗叫一聲:乖乖,這口氣,也就人家能說也敢說了。
“那周易之類占卜的書自然也讀過了?”我道。
石蘊璧用一種有點驚奇的眼神看著我:“自然。不過殷隊,你可是道門中人,這風角之學應該比我精通吧?怎麼反倒來我這裏搬救兵啊?”
我不禁老臉一紅:“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嘛。道門之學,在乎體證天心,對於這些推演休咎的東西我還真不在行。”
我雖然是一警察,但也因因緣際會,受承有先天丹道之學。上次他們石家的案子,就是我動用了道法,才偵破的。這些局裏都沒人知道的底細,他還是了解的。
“哈,你殷隊這樣的高人開口,那是我石某的麵子。說說看,是財運,事業,還是桃花,別的不敢說,紫薇、太乙、鐵板,石某還是有點心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