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記得……自己在病房看著那個女人的時候說了些什麼……”邊老夫人的手無力的托著自己的額頭,似是現在想想都無法逃脫內心的譴責和煉獄,她抓緊了衣服的下擺,連喘息都顯得那麼的猝不及防。
“她的孩子比我的孩子要早出生兩天……但,邊家是大門大戶,一定會去做親子鑒定,所以我必須把那個擁有邊家血統的孩子帶過來,否則早晚有一天……這些事情會暴露。我能看得出來那個女人一定也是深愛著他的,否則又怎麼會在我的三言兩語下就把孩子交給我,以為跟著我才會有更好的出路……出路,如果不是她的孩子我也不會有現在的出路。然後,我便看著她割了腕,又買了個死嬰塞進她的懷裏……繼宇的爺爺那時已經焦頭爛額了,趕到醫院的時候,母親和孩子的身體都涼了……邊家是大戶人家,自然不能忍受這種殉情自盡的醜聞,也不能容忍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那個女人包括那個死嬰很快便被料理了,我的丈夫也給了些錢打發掉了,然後……我自然又做了不少的努力,讓邊家認可我這個媳婦,趁熱打鐵的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了孤兒院,耐心養著那個有邊家血統的孩子……”
“嗬,你想要飛黃騰達無所謂,但至少要給自己的孩子安排好出路啊!孤兒院?你知道那個地方把我爸爸變成了什麼樣子?如果他長在一個相對健全的家庭裏一定不會走進黑道的!你這個自私惡毒的女人!”雲夢禾近乎於瘋狂的叫囂著,掌間鑲嵌著指甲留下的血痕可是她卻像感覺器官失靈了一般察覺不到。
她還記得小時候她爸爸最常說的話,‘我從小沒有受過什麼好的家庭教育,所以想讓你和思陽成長為家教良好的人。多學幾門外語,多學一點禮儀,多掌握幾種樂器,我小時候沒有得到的,想通通給你們……’
她了解自己的父親,若是他能選擇自己的童年,如果他生長在一個良好的家庭中,單憑著他的好樣貌,一定會有更好的未來的,不會混跡在黑道中那麼多年……
“夢禾,親子鑒定還沒有做……你怎麼確定你父親就是我的孩子,連我都沒有那麼確定!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麼……”邊老夫人的眼睛中燃起一抹希望,她上前握住了雲夢禾的手卻被狠狠的甩開。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雲夢禾吸了吸鼻子,跟著便站起身來,她俯視著那個老人,眼睛中卻盡數都是嫌棄,“還是那句話,親子鑒定要不要做都必須等我父親醒過來,由他自己來決定。”
捕雨自是看到了雲夢禾眼眶中的淚光,他的眉頭緊緊的蹙著,跟著身邊的女人一同轉身。
“夢禾!”
身後,傳來了老人的聲音,她的腳步輕輕停住,卻並沒有轉身。
“我以為你會理解我,至少我們都是女人,你也要做母親了,自然知道拋棄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這些年來我的心裏一直不好受,我一直很愧疚……”
“我和你不一樣!”雲夢禾的聲音平淡如水,可是眼淚卻波濤洶湧的滾落,她依舊沒有轉身,讓邊老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作為一個母親,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護,你談何愧疚?不要給自己的罪惡找借口,我是不會感同身受的!”
雲夢禾大踏步的離開,她不想繼續留在這裏去聆聽那些荒謬的論調和狠毒的行為……她很喜歡的邊奶奶此刻無非是和柳依藍一樣的毒婦罷了。雲夢禾急匆匆的向前走,客廳的拐角,邊繼宇的身影便立在那裏。他將身體靠在門邊,瀟灑不羈的身形上,載著淒楚難看的神色……他看到了雲夢禾的淚水,也看到了她的匆忙和慌張……
雲夢禾看了他一眼便連忙別開視線,走出了大門。
邊繼宇跟在她的身後,一道走了出去……
“柳熙烈若是看到你這幅樣子,會很難過的吧。”他快步走到雲夢禾的身邊,攔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
“你打算用這幅鼻涕眼淚的樣子回家?就不怕愛你的人擔心嗎?”邊繼宇繼續開口,唇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說我奶奶狠毒,讓深愛自己的男人擔心就不狠毒嗎?”
“關你什麼事!”雲夢禾吸了吸鼻子,手背貼上臉頰的瞬間,一塊兒規整的手帕便落在了她的手裏。
“關我什麼事?因為我也是深愛你的男人之一,你這個惡毒的丫頭。”邊繼宇繼續道,眼鏡後麵的雙眸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隻是莫名的,被光芒掩蓋了,“冬天風寒,不要用手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