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撿起支票,得意的笑,然後便捂著胸口拎著鞋,逃離了這暴風雨即將襲來的地帶,下意識的,她總覺得雲夢禾比雲正赫還要恐怖。
直到女人咚咚咚的下樓聲越來越遠,雲夢禾才帶著冷笑開口,“陳覺的家道中落是不是因為你?!”
“你就是為了問這個才過來的?”雲正赫淡淡的扶著額角,不著痕跡的道。
“陳覺的父親進監獄,家族企業倒閉,母親自殺,到底是不是因為你?!”雲夢禾揚高了聲音又問了一次,眼睛凜然的定在雲正赫的臉上。
她精致的五官完全遺傳了他,比起雲思陽,雲夢禾與雲正赫的相似程度更高,那個給了自己一半基因的男人,那個給了自己姣好容貌的男人,原來就是摧毀了陳家的幕後黑手,他有什麼資格斥責陳覺的貧窮,有什麼資格綁了他?
“你不是已經認定答案了嗎?無奸不商,是陳覺的父親抵不住商場風浪,怨得了誰?”雲正赫冷然反問,不留一絲情麵,“雲家能迅速成長到目前的規模,吞並的公司不在少數,陳家的那點兒財產連一個零頭都算不上!”
“連一個零頭都算不上?那人命呢?人命在你眼裏也算不上一個零頭?”雲夢禾無奈的歎了口氣,倔強的抹掉滑下來的眼淚。
雲正赫的眸子一暗,像是想到了什麼。大掌將抽了一半的雪茄撚熄在骨瓷的煙灰缸中,道,“你見過那個小子了?既然結婚了就應該守婦道,柳熙烈才是你應該在意的男人……”
“拜你所賜,陳覺帶著滿腔的恨意接近了我,帶著滿腔的恨意企圖透過我搞垮你,不過他的計劃全部失敗了,不僅愛上了仇人的女兒受盡良心折磨,還得了一輩子都無法治愈的絕症。嗬……也是拜你所賜,你唯一的女兒四年的愛情亦真亦假,被逼著嫁給了柳熙烈,事業掉下了十八層地獄!”
“就是因為我知道陳覺的不懷好意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你以為我的處處刁難都沒有理由嘛?嗬……如果你聽爸爸的話離那個男人遠一點,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一邊掉著眼淚質問我了。”雲正赫冷眸一凜,走到了雲夢禾的麵前,他的大掌放在女兒的肩膀上輕輕摁著,“夢禾,和爸爸說實話,你對柳熙烈真的沒有動心嗎?你說你喜歡俊俏的男人,柳熙烈的外貌絕對在陳覺之上,富有、深沉,惜字如金,他的每一個特質都能吸引女人,說實話,你真的對柳熙烈一點都不動心嗎?”
“對!我一點都不動心!”雲夢禾仰起頭,透著不服輸的倔強。
“那你的眼神為什麼要閃躲?!”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躲?”
“沒有嗎?好,你可以繼續逃避。像個傻子一樣被陳覺利用了感情,又被他泄露了設計稿,這全是活該!”雲正赫也毫不留情,兩個人頓時對峙起來。
“爸、夢禾……”雲思陽及時打斷了父女二人的劍拔弩張,他又是在上班的時候被李庭一個電話招了回來,喘著粗氣推開了門,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你妹妹的臭毛病?不知道要敲門?”雲正赫一挑眉,帶著淡淡慍怒的坐回了大班椅上。雲思陽從不會頂撞他,所以在自己兒子麵前,他永遠是個嚴父。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雲思陽恭恭敬敬的道歉,與雲夢禾進門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他看了看自己通紅著眼眶卻一言不發的妹妹,連忙清了清喉嚨打圓場,“聽說夢禾回家了,我就馬上趕了回來。你怎麼一進門就跑到爸爸這裏來聊天了……嗬嗬,跟哥哥下樓吧,你大嫂也很想你呢!”
聊天?雲夢禾凝眉……這麼蹩腳的理由虧他善良的哥哥能想到。被雲思陽半擁半護的帶著向外走,倏地,背後傳來了男人低沉岑冷的聲音。
“那小子的葬禮要好好辦,骨灰盒錢、花圈的錢,還有墓地的錢,爸爸包了!”雲正赫冷冷的道,似是恨透了那個男人。
可是雲夢禾又怎麼恨得起來?那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那也是將不久於人世的可憐人啊……
“嗬。我替陳覺先謝過雲老大了,你需要骨灰盒的時候提前告訴我,我打算號召被你坑害過的人募捐,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有盈餘……”
“放肆!”雲正赫重重的拍著桌子,似是連擺在上麵的希臘古燈都跟著跳了起來。
“嗬……”雲夢禾冷笑著轉身,高跟鞋踩得震天響。
雲夢禾是不怕,可雲思陽卻一直在提心吊膽。他這個看起來柔弱溫和的妹妹,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和他家太上皇叫板呢?他納悶了很多年,似乎從他記事起到現在,雲夢禾從未害怕過雲正赫,可是雲思陽每次見到自家父親都像是耗子見了貓,縱使是雙胞胎,這性子卻也天差地別。有的時候雲思陽都在擔憂,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這父女二人再開戰要怎麼收場。
“丫頭……”雲思陽拉起雲夢禾的手,看著她在短短的兩周裏便消瘦得過分的臉,“柳熙烈沒有好好照顧你嗎?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
雲夢禾望著雲思陽,她的唇瓣無奈的輕扯著,“在日本碰到了戚涵,回海城後發現陳覺要不久於人世。這算不算是我憔悴的理由?”
雲思陽不愧是和雲夢禾赤身裸體生活過十個月的男人,他二話沒說便把自家妹妹擁進了懷裏,因為沒有人會比他更加的感同身受。陳覺的絕症以及戚涵的出現,對於雲夢禾來說,甚至對雲思陽來說,都是平地驚雷的打擊……
雲夢禾的眼淚輕輕的淌著,隻感覺有一雙溫柔的大掌在順著她的長發,像是媽媽的味道,那麼幹淨,那麼讓她舒心。
樓梯拐角,李妍熙默默的隱藏在一人高的古董玉瓶後麵。雲思陽已經兩周天沒有回家了,可是能讓他回家看看的理由,絕對不是她……
李妍熙捂著唇瓣,不敢讓自己哭出聲音,可是心裏好痛要怎麼辦?看著他擁著雲夢禾自己的嫉妒心竟然再次發作了。起碼雲夢禾流眼淚的時候,雲思陽會擁抱她,安慰她。可是在自己落淚的時候,這個男人所給予的安慰卻是那麼的敷衍。
“大嫂……”雲夢禾低低的喚了一句,連忙拉著自家哥哥向李妍熙所在的方向看去。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剛她在抹眼淚?
“哦,夢禾……”李妍熙吸了吸鼻子,像是見光死的人被一把拉進了陽光下,無所遁形,她連忙迎過來,揚著長媳該有的得體微笑,“聽說你去日本了,怎麼樣?玩兒得還開心嗎?”
“在那邊接了工作,所以忙了些日子。”雲夢禾那麼聰明又怎麼會看不懂李妍熙這惆悵的神色,她推了推自己的哥哥,連忙道,“大嫂,我哥今天回來的早,你們出去約會吧……我還有事要先走,玩得開心點兒。”
她對李妍熙笑了笑,那傾國傾城的臉頰卻刺痛了李妍熙的眼。為何她會那麼嫉妒她呢?
“大嫂,哥,我先走了哦。”雲夢禾擺擺手,輕輕走下樓。
“夢禾!”雲思陽擔憂的看著自家妹妹蕭索的背影,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守著陳覺,若是突然出了什麼變故,夢禾一個人會有多害怕。雲思陽抬腿要追過去的時候,卻被李妍熙拉住了西裝的下擺。
“雲夢禾有自己丈夫的寵愛,用不著你像擔心小孩子一樣的擔心她。雲思陽,你不能把自己的博愛分一些給我嗎?我可是你的妻子啊……”李妍熙說得委屈至極,一向好強的她從未在雲思陽麵前如此苦苦的哀求過,“不要再把我一個人扔在大宅了……”
“我警告過你的,即使嫁給我也不會有你想要的幸福……”雲思陽的眸子冷極了,在這個時刻,他的身上有著黑道少主的霸道和嗜血,“為什麼流眼淚?很痛苦嗎?”
“求求你,不要這麼對我,我知道我錯了,我下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發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李妍熙流著眼淚捉緊了雲思陽的手,似是在懺悔。
“好,姑且信你一次。”男人的大掌輕輕掐起了女人的下巴,他冷幽幽的開口,似是最後的警告,“收起自己對我妹妹的嫉妒心,你的詭計不應該用在她的身上……最重要的是,無論你耍了什麼花招,最後都會被我搶一步知道,若是再有下次,你或許會過得比這一次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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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明尚集團分部。
柳熙烈坐在辦公桌後麵一目十行的瀏覽著文件,他的手指輕輕的敲在桌子上,幽深的眸子格外專注認真。
“追風,通知下去,定在明早的會議挪到今天下午來。”柳熙烈淡淡的道,不著痕跡的在文件的後麵簽下自己的名字,打開了另一份文件。
“老板……您明天早晨有其他事情嗎?最近的工作安排得太緊了吧……”
“明天就這麼一個會議,不用在這裏浪費一天的時間。安排下去吧,明早的營銷例會安排在一會兒的主管例會之後。”柳熙烈不著痕跡的道,眼睛卻並未從文件上移開,“對了,把飛機提前準備好。今天晚上我要飛回海城。”
追風一愣,但不敢多言。
他家老板一向高深莫測,做的決定一般都是各有深意。不過這麼熬著,他的身體竟然還吃得消,不虧是鐵人。
“那我先去辦了。”追風淡淡的道,跟著便退出了柳熙烈的辦公室。
追風離開後,柳熙烈的眼睛終於從文件上移開。天知道他剛剛看了好久都停在那一行上。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彩鈴疲憊的響著,主人卻始終沒有接起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