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萬般無奈的看著蘇曉，目光中充滿哀怨。
蘇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伸出手指戳他眼珠子，嗲聲說道：“雖然本小姐長得確實人見人愛美麗動人，不過你這麼一眨不眨的看法，人家也會不好意思的啦。”說完，低下頭，指尖在裙角纏來繞去，故意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方哲一陣惡寒，說道：“有話好好說，別啦啊啦的，啦的我胃疼。這可不是你的風格，我心髒不好受不得刺激。”
蘇曉失望的搖搖頭，擺弄著茶杯玩，幽幽道：“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在別人麵前這樣放鬆過了，總之，謝謝你。”
方哲被她變化極大的風格搞得摸不著頭腦，試探著問道：“難道十年裏支持你的就是為了所謂的革命？然後理由就是覺得好玩？……”
“嗬嗬。”蘇曉一笑，“一開始確實是覺得好玩，感覺是在玩真人版的電子遊戲，想著當個女皇帝或者女總統好像也挺不錯的，所以東搞西搞的弄了不少東西，有時間給你看看我的日記吧，保證比那些網絡小說好看多了。”
“那後來呢？”
“後來？”蘇曉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道：“很簡單，接觸的人和事越多，心裏就覺得越害怕，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再這樣下去兩百年，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
方哲沒有答話，起身給蘇曉杯子裏填滿水，靜靜的聽她說下去。
“我是不是很不像個女人？或者說，不像個正經女人？”蘇曉突然問。
方哲想起外人對她的風言風語，下意識就要回答，但看到燈光下蘇曉略顯蒼白的臉，心裏一陣發疼，違心的說：“怎麼會這麼問，你還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呢。”
“嗬嗬，有時候發現你還真可愛，根本不像前後加起來活了三十幾歲的人。”蘇曉捋捋頭發，“不怕告訴你實話，洛陽城的上層社會裏，人人都知道我是個年紀輕輕卻放蕩形骸的女人，不過還是很多人跟蒼蠅見了血一樣圍過來，為了什麼？還不就是圖我長的漂亮。對他們來說，把大漢第一才女弄回家真的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方哲想起十年前的情景，河裏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那個女人在河裏掙紮著，撕心裂肺的喊：“你讓我死！我不用你假好心救我，你不就是看我長得好想跟我上床嗎！我用不著你們可憐！讓我死！不準碰我！”
再看看麵前這個美貌如畫的女子，盡管她有時飛揚跋扈，有時精靈古怪，但方哲現在隻覺得她是一個可憐人，也有些理解為什麼她會把虛無縹緲的革命當作信念的支柱了。
“反正這輩子活著也是賺的，我就想試試能不能用我的手創造一個自認為完美的社會，沒有那麼多充滿功利心的人，也沒有那麼多因為錢而變質的感情。但我明白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想做到這些太難了，所以我就遊戲花叢，嗯，該說草叢才對，想試試曲線救國的辦法。”蘇曉如釋重負的一笑，趴在桌子上笑盈盈的看著方哲，“不過現在沒有必要了，已經有你了嘛，我就安安心心在一旁指手畫腳就行了。”
方哲苦笑著指指自己，說道：“你就這麼看好我，我真不覺得我有那麼大的能耐。”
“你這人真羅嗦。”蘇曉一頭趴倒在桌子上，“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白費我這麼多口水。”
方哲笑著撓撓頭，帶點調侃的問道：“是啊，真不知道你憑什麼這麼信得過我，把掏心窩子的話都跟我說了，你就不怕我出門以後跑劉佳那裏告禦狀去？你這些逆天的話捅出去絕對是砍頭的大罪呢。”
“嗬嗬，你不會的。”蘇曉很幹脆的搖搖頭，“原因很簡單，人活一輩子，最難能可貴的是有一個人懂你。”
“……”方哲啞然，再次陷入沉思。
“前世我以為有人懂我，但可惜我錯了。來到這裏，更沒有人能懂我。十年了，終於讓我遇到了你，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能懂我的人了，我當然要把一切都告訴你，不然的話，我會憋死的。”蘇曉的聲音空悠悠的，蕩漾在寧靜的密室之中，雙眼之中流露著炙熱的光采，緊緊盯著方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