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執政官(3 / 3)

“不,還是你先行吧。我對建築一竅不通,你是我們的唯一督造者,我相信,神,會給你這個特許。”阿奢謙虛地說道,話裏的意思帶著一點朋友間才有的淡淡的挪揄。

阿格裏帕的眼神很矛盾,矛盾並非因為神廟,而是因為阿奢和屋大維的關係。

作為阿格裏帕來說,他自幼便和屋大維熟識,兩人在童年時就已是摯友。後來又同在愷撒麾下擔任騎兵軍官,隨後他又在凱撒的麾下參加了對抗龐倍的盟友加圖以及在阿非利加的共和派的戰鬥。並且在凱撒穩固羅馬的政權之後,之所以他能夠隨同屋大維和馬其頓軍團往阿波羅尼亞學習,也可以說是凱撒看在屋大維的麵子上。

沒有屋大維,就沒有阿格裏帕。

他牢記著這一點,而且他和屋大維的感情,也的確是非常的好。這是他和屋大維一方的經曆以及感情,而對阿奢,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曆經數次大的戰役,他們的感情也是在慢慢的加深。

如果說他同屋大維的感情是總角之交加上感激之情的話,那麼他對阿奢的感情就是平等的知己之間的惺惺相惜。

所以,在屋大維同阿奢之間的矛盾一天比一天明顯時,他就很難自處。他和梅塞納斯不同,他是一個很重感情,或者說,並非一個純粹的政客。他更喜歡,做一個摧營奪寨的將軍。

有一個很顯著的例子,宣布公敵的時候,梅塞納斯會趁機加上自己平時仇恨的對象,還會提議一些他根本不認識,隻是聽說很有錢的家族;而阿格裏帕,卻會保護自己交往的朋友,且對那長長的公敵名單表示不滿。

他的性格不能說是寬容的,在友誼上他也會斤斤計較,當屋大維表現得對梅塞納斯更為親密的時候,他也會生氣,但是他保有一份善良。也就是說,他沒有相應的圓滑的手腕,這就讓他不能揮灑如意的處理和屋大維,和阿奢之間的關係。

種種的原因造成了他此時的矛盾,他也有想過拒絕阿奢的請求,不來做這個督造者。一來建神廟的大原則確定之後,屋大維不想在小事兒上和阿奢有什麼尷尬,二來作為他個人來講,他是很喜歡建築的。最終,他還是接受了這個工作。

“還是應該你先行,看,周圍的人除了工匠就是你的信徒,他們等待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的到來。”阿格裏帕說道,他拽著韁繩,坐騎被勒得往後退了幾步,他不去看阿奢的表情,轉首裝作去看圍觀群眾們的熱情。

阿奢笑了笑,從他和屋大維的關係漸漸變惡起始,他就感覺到了阿格裏帕的矛盾,他不想為難他。屋大維是屋大維,朋友是朋友,他想道,沒有勉強阿格裏帕,縱馬往前,沿著護衛們分開的道路,緩緩進入了施工場內。

歡呼聲頓時而起:“阿奢!”

“拯救者!”信徒們高聲歡呼,男人拍著手,跺著腳,打響了節奏,女人們紛紛高揚起手,灑出嬌嫩的花瓣,鋪滿阿奢前行的路。

尚有大量希臘信徒,——羅馬城內居住的外國人口差不多能比得上羅馬本國的人口,他們不用拉丁話,而是歡呼希臘語:“基督!”

羅馬本國的塞爾神會,傳到希臘,根據意譯,便是基督會。

阿奢微笑,揮手,寬鬆的托迦陽光下,純潔而無暇,他的黑發和黑眼,在拉丁人中非常普遍,此時看去,卻又清澈而幹淨。精選出來的童男童女引路在前,紅纓紅色披風的護衛們,驕勇悍然排列兩側,華瑞歐、埃連特,和一隊烏桓人組成的騎兵,長刀弓箭,跟隨身後。被他們這些全副武裝的人一比,阿奢還真是頗有幾分脫俗之氣。

緩慢的,通過了行道,來到中間臨時堆起的高台,阿奢邀請阿格裏帕:“請上台講些什麼。”

阿格裏帕委婉拒絕:“他們都在等待。”

歡呼漸漸降低,人群安靜下來,阿格裏帕,幾個神會的主教和格拉蒂斯都停在了高台之下。無雲的天空,澄藍蔚藍,毫無阻隔的陽光,灑落大地。層次高低的樓房,遠遠近近,包圍著這片地方,就在這西方世界最繁華強大的城市中,萬千人屏息聆聽的麵前,阿奢獨立高台,毫無興奮,一股強大的失落卷襲而來。

他看到了小屋大維婭,人群中,歡喜地看著他。噢,他想起了伊蓮,他想了伊波娃,一時間,竟是準備的文稿,半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