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奢所在的位置直衝下來的話,正對著喀西約的營地。他帶著一部分騎兵和凱魯斯留在後,整頓下山的步兵,把剩下的騎兵分成兩支,交給華瑞歐和埃連特率領,命令他們護衛兩翼,並趁機清掃周遭敵人。
在作戰之前,是必須要先總攬全局,看清虛實。騎著馬,他站在高處,此時整個的平原上,都已布滿了雙方的士兵。喊殺聲和兵戈交接聲,震耳欲聾。無數的腳步重重的落在地上,或前或後,揚起漫天的塵土,不時有嫣紅的鮮血一閃而過,伴隨著的是屍體沉重的倒地。
華瑞歐和埃連特的騎兵,一個攻,一個守,在大旗的指引下,趨退迅捷,戰事開始的太過突然,早先被喀西約駐紮在山下防備他們的士兵,一片混亂,根本無法阻擋。不過片刻之間,他們在山下就牢牢站穩了腳跟。
其外圍是試圖集結起來的敵人,再遠處,則是陷入苦戰的安東尼軍隊,遠處偏右,是布魯圖的士兵。
因為是側麵攻擊的緣故,布魯圖的士兵占了上風,大肆殺敵,很快就突出了安東尼部下的防線。他們紛湧著,在幾個短紅披風將軍的指揮下,沒有回兵包圍安東尼,而是徑直往前,同屋大維的軍團交上了手。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安東尼攻打喀西約,布魯圖襲擊屋大維的局麵。阿奢看得清清楚楚,在布魯圖的強烈攻勢下,屋大維頗是岌岌可危;而喀西約,同時已被安東尼打得縮回了頭。
無論是從公還是從私,阿奢都不能去援救屋大維,一來路途太遠,需要穿越喀西約和布魯圖兩道防線,一來眼下的情況,必須集中力量,先快刀斬亂麻,獲勝一處。
他回頭四顧,凱魯斯已集合完畢下山的步兵,列開了攻擊陣形。揮起右手,他身後的掌旗官立刻奮起力氣,高高舉起了黃旗。步兵的第一條陣線中,上百麵各色的小旗幟,也跟著舉起,遠處的華瑞歐和埃連特注意到了這裏的形勢,按照旗幟的命令,吹向了號角。
號角聲雄渾悠長,戰鼓隨之擂響。萬馬奔騰,兩處騎兵彙合一支,如潮水卷沙,又如龍卷風一般,輕而易舉,撕毀了敵人辛苦列出的第二道陣線。
黃旗落,所有的旗幟也緊跟落下。
百夫長的哨聲尖銳無比,驟然響起,取代了號角和戰鼓。步兵們邁動整齊的步伐,盾在前,劍在手,喊著助威的戰號,往喀西約軍營的方向衝去,那漫天的土砂,更加的濃了。
“神的奇跡,你們都已看到!複活的基督,他是神的兒子!”嘶啞呼喊的聲音,穿透金戈黃土,阿奢仰頭去看,高高的山上,雷斯卡斯狀若癲狂,揮舞著手臂,跳起拜神的舞蹈。
是否神的兒子,知曉的隻有阿奢和烏桓人。波裏歐那一杯毒酒,他不過佯作喝下,轉身就吐了出來,並非看出了破綻,隻是無法不如此謹慎。果然,殘存的一點毒素,還是讓他在床上輾轉了數天。那些前來診斷的醫生,沒有把脈的手段,卻都是被他故作出來的姿態騙過。
喝下的同時,他就知道這是凶險,又未必不是機會,便叮囑烏桓人,勿要走漏風聲。千等萬等,他等來的就是這個機會,關鍵的時刻,扭轉戰局,再夾帶如虹的士氣,變被動成為主動。很顯然,他的計策已成功了一半,最起碼,他部下的士兵此時都昂揚著癡狂的戰意。
前有喀西約的大營,後被布魯圖截斷,退是萬萬不能退,安東尼坐騎被敵人砍死,一躍而起,又跳上另一匹無人的戰馬。他看到了列在山下的那支援兵,奮起力氣,連殺五六個圍上來的敵人,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向前!向前!”
“向前!向前!”埃連特驅策馬匹,身後的重騎凝聚如錐,無論多厚實的敵軍防線,都被它一一鑽透。隻是鑽出的,不是木屑,而是血肉,混雜著盔甲刀劍和塵沙狂風。
華瑞歐的騎兵方才負責攻擊,這會兒接替了埃連特的職責,繞行步兵四周,風卷落葉一般,嚴密地護衛住其左右二翼。心無旁騖的步兵,遙遙追著前方的埃連特,喀西約那被鑽透的防線,頓時又如雪融入火,在慌亂之際,被其徹底摧垮。
戰場上的喊殺聲越來越高,不帶血的士兵,一個沒有。喀西約的大營就在千米之外,安東尼的鷹幟,隱約可見。
安東尼奮勇當先,阿奢都可看到他的身影。他衝破了敵人的前衛,衝到了敵人的營寨和沼澤之間的城牆之前。城牆上的投石器、弓弩,投射出巨大的石頭和銳利的弩箭,他身邊的士兵被砸中的血肉模糊,被射中的完全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