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戰爭前(1 / 3)

長長的隊伍橫穿過了意大利北部,翻過亞平寧山脈,在半個月後,到達了勃隆度辛。安東尼在此已等候多時,從軍營出來,他和屋大維以及一些將軍們來到了海邊。海麵上波浪起伏波光粼粼,藍天之下隱約的海島星羅棋布,不多的小型戰艦巡弋四圍,上百艘大型的運輸船停靠岸邊,很多的士兵忙忙碌碌,在往船上搬運戰略物資。

在更遠一點的地方,是屋大維的艦隊,它們比屋大維來的要早,因為在路上,剛好碰上了順風。相比安東尼的艦隊,這些戰艦個個都是龐然大物,相當的多數都是三列劃槳。長長的船槳透過船舷的洞口,探出船外,高高的桅杆上帆布飄揚,羅馬的鷹徽迎風招展,恍如烏鴉的嘴,就在船隻的最前方,是一個懸起的登陸板。

當和敵艦相逢之時,這些登陸板就會被水手放下,前頭的齒牙會牢牢釘固在敵艦之上,士兵們就通過這個,湧上敵艦,開始最殘酷的接舷戰,正是憑借這一個發明,幾百年前,腓尼基人被羅馬人搶走了地中海的霸權。

就像是麵對一個無從下手的龜甲陣,指著遠處的海島,安東尼悻悻地說道:“那該死的麥可,像一隻縮頭烏龜,每次我擺開陣仗,他就遠遠溜走;稍不注意,便又卷土重來,騷擾襲擊,這一個月來,運到海對麵的士兵,還不足兩個軍團。”

“他總共有多少戰艦?”

“差不多得上百艘,這個數目遠遠大於我所擁有的,說實話,即使他願意和我決戰,我也沒把握可以戰勝他。但現在你來了,這就好了,找個機會,把這煩人的蒼蠅,徹底拍死吧。”看的出來,這段日子裏,安東尼受了不少的氣,他可是羅馬現在最勇武的將軍,崇尚的是白刃相交、鮮血橫流,在穆提那他戰敗了,但最起碼那也是敗得酣暢淋漓,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但會很費功夫,浪費時間。”屋大維沉思著說道,連日以來的急行軍,叫他有些疲憊,海邊的清晨,氣溫還是很低的。盔甲冰冷,劍柄冰涼,他拉了一下身後的披風,雖然並不能更好地抵禦寒風,但還是讓他覺得暖和了一點。

他的身後左側站著阿奢和阿格裏帕,右側站著梅塞納斯,有一種不安的暗流,湧動在這些人之間,從利吉姆的那一夜開始,氣氛就很微妙。每次見麵,都是在不得不見麵的時候,梅塞納斯不再對阿奢針鋒相對,而阿格裏帕的表情總是看起來十分尷尬。

他們這會兒都沒有說話,聽屋大維和安東尼之間的交談。

“你反對?”安東尼聽出了屋大維話裏的意思,他微微驚訝,“這並非為了我的私仇,屋大維。不把他們消滅,我們怎能放心地渡海,要知道,我們在東方可沒什麼盟友,糧食的供給隻有靠意大利,這片海,可是必經之地。”

“但我們籌措的軍費,經不起太長時間的耗費,在海上,不像在陸上,從你的經曆可以看出,麥可十分的狡猾。我們可不會很輕易地就能抓住他的主力,和他的戰鬥必然曠日持久。我們不能把幾十個軍團就這樣留在岸邊,而什麼都不做,隻是等待。”

“那你的意思是?”

“在我的船隊的保護下,士兵渡海,留下足夠的艦隊,維護航道。和塞克斯都一樣,相比馬克和喀西約,麥可不過是水上浮萍,無足輕重。隻要我們擊敗了馬克和喀西約,他們,自然也都失去了根基。”

安東尼被說服了,屋大維說的很有道理,他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那麼,明天就開始渡海,有你的三槳戰艦的保護,這一回,必然會順利許多。”

“當然,當然。”若說屋大維還有強過安東尼的地方,那麼此時也隻有他的艦隊了,可他並沒有自得的神情,相反,臉上卻有點陰沉;在這一瞬間,麵朝浩瀚不可預測的大海,他的眼神也失去了一向的清澈,雖然很快就恢複過來,可還是落入了一直在觀察著他的阿奢的眼中。

他這是在為戰爭憂慮,還是在為戰爭之後的局勢擔憂?又或者,是對自己在他之前的那個小小的警告之後的表現並不滿意,所以在思考下一步的舉措?他是在想如何化解信徒的信仰,還是在想如何奪取甚至消滅阿奢手中的軍團?

答案無從知曉,阿奢也不並想探究清楚;他用暫時的順從,甚至放棄咫尺之外的塞克斯都來表示他對屋大維的忠誠,這已是他的極限,若屋大維還不滿意,那他,也隻有最後的一條路可走。

他轉過頭,望向大海的對麵,羅馬、高盧。他已秘密派出了信使,聯絡羅馬的聖女和埃及人,告之了形勢,叫他們做些準備;同時也有人前往高盧,聯係波依人以及他留在那裏的信徒們,命令他們抽調精壯,暗中向意大利邊境移動,隨時準備應變。

“我們回去吧。”屋大維收回了目光,他伸出手,風越來越大了,“看樣子要起風了,這裏可真夠冷的。阿格裏帕,供應給士兵的麥酒,晚上可以多一點。”

他轉過身,帶著他的將軍們離開了,阿奢隨在其後,卻聽到了安東尼的叫聲。

“阿奢。”他拉住了阿奢的胳膊,盔甲碰撞在一起,丁丁作響;看著屋大維遠去的身影,他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了一些事,對你似乎不是太有利。但是,我的朋友,你願意作為我的朋友?”

阿奢注視著安東尼的眼睛,沒有屋大維的清澈,但充滿了火,如他頭上的紅纓,他轉過了頭:“我隻想報仇,你是知道的。”

“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的仇人,自然就是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