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你應該向他解釋一下。”
“閉嘴吧,別用那些諸如正經人家,或者自由外國人之類的說法來糊弄我。好吧,好吧,看在你這麼優秀的演技的份兒上,我再加五萬個銀幣。放開我的胳膊,拉美西斯!”波裏歐再次粗暴地推開了埃及人,抬腳邁上了轎子,他伸出手,試圖去撫摸阿奢的麵頰。
希臘人注意到士兵們的目光已經被波裏歐的高聲喧嘩吸引了過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阿奢的臉色變得陰沉,為了不惹麻煩,他隻好仰起身子,想把波裏歐阻擋到一邊。不過他顯然不是身高體壯的波裏歐的對手,一下子,他就被撥到了一邊。
“看起來,事情有點麻煩了。”他嘟噥著。
“那就結束它。”阿奢說。
幾乎沒費什麼力氣,隨著一聲悶響,波裏歐就被扔出了轎子。從落地時發生的悶響可以聽出,他這下摔得著實不輕,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他的奴隸們立刻圍住了轎子,有些還抽出了兵器。
埃及人手足無措地站在轎子前,麵對閃爍著冷冽光芒的短劍,他搓著手,語無倫次:“情況發生得非常奇特。你們都看到了,情況發生的,……非常奇特。”
“我的國家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阿奢毫不在意這些奴隸和走過來的士兵,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隻有麵對,而不是抱怨和後悔。
“真是一個高明的格鬥家。”波裏歐呻吟著揉著被摔到的地方,在奴隸們的幫助下,他勉強站了起來,“我現在相信你說的話了,拉美西斯,一個視榮譽如生命的人,當然不會是低賤的奴隸。”
他命令著奴隸:“把兵器都收起來。”
然後,他向走過來的士兵解釋:“我是騎士波裏歐,這隻是朋友間的一個玩笑,感謝您的盡職守責,羅馬能有今日的穩定,正是您和您的戰友們的功勞。”
右拳擊在胸口,士兵向他行了個禮,轉身走開了。
“我想。”波裏歐轉過身,吸著涼氣,呲著牙,咧出一個笑容,他對阿奢說,“現在我們可以做朋友了。我非常敬佩您的勇氣,和您對榮譽的捍衛。因為,榮譽和勇氣,同樣也是我的生命。”
波裏歐擠上了轎子,再次鄭重地向阿奢道歉。阿奢接受了他的歉意,不過,他對這個人並無什麼好感。如果說到好感,阿奢看了看埃及人和希臘人,他想,對這兩個人,我又何曾有過好感?
事實上,如果波裏歐不動手,隻是口角占點便宜,阿奢根本就不會和他計較。他並不在乎這些。他父親的遇害,使他失去了至親的人,而那場海難,又叫他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遭,這兩者結合在一起,他的腦海中,便產生了一種古怪的觀念。
他覺得,生命無常,生死就在你不知道的轉念之間,無論是誰,都逃不過這些。既然如此,又何必計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呢?
生命是多麼的脆弱啊。他淡漠地想,但是他又想起了阿瑪提阿斯和那些虔誠的信徒,在相同的一個神麵前,一邊是愚弄者,一邊是被愚弄者,這些人的表現,是多麼的不同。阿瑪提阿斯愚弄了那些信徒,並因此而快樂,可是,他並不是唯一的愚弄者,他追求的利益,又在愚弄著他。
和阿瑪提阿斯一樣,他悲哀地想,我又何嚐不是被仇恨所愚弄呢?
然而,他又想,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真正地跳出這個圈子,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愚弄呢?最起碼,我看到了這一點,我心甘情願被仇恨所愚弄,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
如果說人生還能有點樂子的話,或許,能置身事外,觀賞他們的表演,就是其中之一了。阿奢想,他逐一地掃視過轎子上另外的三個人,他們正在興致勃勃地聊著方才的話題。
“這麼說,你沒有在騙我了?”波裏歐興奮地叫道。
希臘人一副受到侮辱的神態,,他嚷嚷著:“那是當然了!尊敬的波裏歐,我怎麼敢騙像你這樣的人,全羅馬的人都因為尊敬,而在讚頌你的威嚴和慷慨。”
波裏歐哈哈大笑,“尊敬,威嚴和慷慨?酒神在上,你可真會說話,我可從來沒覺得,我有什麼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可是,您擁有大量的財富。”希臘人嚴肅地說,“哲人說,光榮和價值,都因財富而來。”
“還沒到地兒?”波裏歐掀開簾幕往外看了看,“我都有點等不及了,停下轎子,我要去後邊的那個轎子上看看,……,你放心吧,拉美西斯,我不會動她的。你知道屋大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