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我在路邊看到一個紙盒子,裏麵趴著一隻小黑貓。那隻小黑貓楚楚可憐的望著我,它驚恐無助的神色惹人憐惜。不知道是同情心泛濫還是抵擋不了那個萌物的誘惑,當時我就自作主張把它抱回家了。等我母親發現家裏多出了一隻動物,對我大發雷霆。她責令我把那隻小黑貓送回原處,不管我是如何的苦苦哀求,就是不同意收養那個撿來的小可憐。等我找到原來的那個盒子,把小黑貓放進去的時候,再次被遺棄的小黑貓讓我永遠不能釋懷。當時我把它放進盒子之後轉身就跑,我不敢再去看小黑貓哀怨的眼神。我隻聽到身後它在不停的“喵……喵……”叫著,那淒慘的叫聲讓我在多年之後回想起來,心裏還是不免一陣悲傷。
現在小黑再次出現在我的身邊,看著它依舊可愛的模樣,我感覺它喚起了我的“原罪”。對於我來說,拋棄小黑,讓它自生自滅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負罪感。我現在終於明白釋懷便可度苦海是什麼意思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事情,不能把那些事情看開,你就必定承受煎熬。小黑和小方都是我的心魔,不能去麵對他們,日後遭受到什麼樣的厄運我都會覺得是自己咎由自取,因為我自己都原諒不了我自己……
想到這裏我親吻了一下小黑貓的額頭,然後把它放回盒子裏。我拿起了這一路都沒有撒手,剛剛放到地上的高跟鞋,轉身走向薄雲寨。小黑貓又開始在我身後“喵……喵……”叫,這一次我聽到了不再是哀嚎,而隻是一隻小貓在向我撒嬌。對不起,我不能抱養你,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我沒有錯,因為活在這個世上,未來如何隻取決於你自己!
我拿著高跟鞋走回了薄雲寨,現在迷霧散盡,薄雲寨回複了往日的寧靜。跟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現在薄雲寨死氣沉沉,如同沒有任何生物存在一樣。我不知道綁架我的村民和劉家姐妹哪裏去了,我隻看到一間屋子的牆上貼著大紅喜字,那個喜字在微風中晃動,讓人感覺說不出的蕭瑟淒涼。
我估計那就是給我準備結陰婚的新房,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徑直走了進去。我進屋之後發現裏麵沒有任何變化,一張床上坐著一個一身紅裝的女人,一動不動,隻穿著一支高跟鞋。
之前周瞎子跟我說過,幸虧在夢裏我沒有把高跟鞋還給小方,不然大羅金仙也就不了我。後來他又讓我把那支高跟鞋放到對於我來說一個天地之間必然存在的地方,確保我在夢中夢裏可以找到它,這樣才能完成任務。我不知道周瞎子葫蘆裏麵賣的什麼藥,可是我記得小方向我索要過這支高跟鞋。一支鞋而已,對她來說很重要嗎?在認識劉怡冰的第一天她就給我講了一個小方丟鞋的恐怖故事,在第二天我就認識了化名方婷茹,讓我稱呼她小方的女子。因為先入為主,所以我總覺得劉怡冰故事裏的小方跟我的助理方婷茹是一個人,可是我這樣想其實是沒有任何依據的。不過小方把我誘騙到薄雲寨這件事是事實,她是我到冒牌華夏能源公司後跟我接觸最多的人,因此劉怡冰暗示我要小心身邊的人,所指的就是方婷茹這一點我應該沒有理解錯。但是方婷茹就是劉怡冰恐怖故事裏的主人公,所有能證明這是事實的證據,其實都發生在我的夢裏。夢是心頭想,應該是我在醒著的時候總試圖把故事和現實混為一談,才會在夢裏讓此小方和彼小方有了交集,讓我誤認為她們是一個人。
其實不管方婷茹是不是劉怡冰故事裏的那個小方,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她和小黑貓不同,小黑貓隻是在生命中遇到了我,它的未來並不是由我來決定;但是方婷茹確實是因為我才慘遭橫死,對於她的不幸,我難辭其咎。既然小方想要回她的高跟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還給她。人死不能複生,我無力挽回她的生命。可是現在既然我有機會可以做出一些彌補,縱然是對我萬般不利,我也無怨無悔,盡力去滿足她的要求。
想到這裏我走上前去,半跪在地上伸手把那支高跟鞋給那個紅衣女子穿上了。就在鞋子穿上的一刹那,那個女人忽然動了一下。天啊,她竟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