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正是滿城燈火、闔家團聚之時,獨有一戶之中,一白衫男子形單影隻,臨窗遠眺,怔怔出神。
門外傳來一連串清脆足音,由遠及近。聞其聲,依稀可辨美人來兮、婀娜娉婷,然而那白衫男子卻如受電擊,身子一抖,霍地轉頭,眼望房門,隻覺一股淩厲殺氣,已然透門而入,撲得男子的滿頭發絲,颯然一顫。
男子劍眉微皺,呆了一呆,淡淡苦笑道:“到底還是來了……”
“曾強夫,曾爺們,你出來。”門外有女子言道。
聲音極是好聽,隻是異常冰冷。
爺們二字,正是曾強夫的小名。
“郝溫媃,你進來罷,有話家裏說。”曾強夫在屋裏應道,語氣也是不鹹不淡。
門外冷哼一聲,隻聽喀喀兩響,反鎖的房門猛地被拉開。
燈光之中,立著兩位女子,前麵一位挽個高髻,嫻雅端莊,後麵女子長發披肩,姿容俏麗。
曾強夫朝前麵那美婦點點頭,道:“溫媃,你的內力又有長進了。”又向後麵女子示意道:“很好,美儷,你也來了,果然是姐妹同心。請進。”
郝美儷衝他眨眨眼,俏皮地笑笑。
郝溫媃卻是麵若冰霜,輕移蓮步之間,冷笑道:“曾爺們,這裏便是你所說的家麼?負氣出走,另租他處,家務不理,家小不顧,你也配提一個家字?你可知家為何物?”
曾強夫淡淡道:“令我舒心快意之處,即為我家,否則,便不過是混吃等死之墓穴而已。”
郝溫媃氣得臉色煞白,銀牙緊咬,玉掌緊握,突地喊道:“廢話少說!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喊聲其實並不大,但其中似乎蘊藏著無窮力道,引起諸物共振,滿室回蕩著嗡嗡之聲,餘音遊走環繞不絕。
郝美儷嬉皮笑臉,在旁邊打圓場,“姐夫,還是快跟我老姐回去吧,她這些天,想你想得是夜不能寐,日日買醉。再說啦,好男不跟女鬥嘛,鬥贏了對你沒好處,鬥不贏,你還得挨揍,嘎嘎,何苦來哉?”
曾強夫嗬嗬一笑,負手傲立,昂然道:“想我堂堂八尺男兒,倘若動輒為威逼利誘所屈服,那麼日後,還有何麵目立於天地之間……罷了,你們無須再言。”說完,眼中竟似隱隱有淚光。
“瞧瞧他這副臭德性!招打,欠扁!美儷,聽姐一句勸,以後你,不許再找這種書呆子。”郝溫媃怒極反笑,斜跨弓步,玉臂一展,擺了一個“織女攬霞”的架式,道:“曾爺們,爽快些,咱們手底下見真章,今日裏非打得你回老家去。”
郝美儷在一旁拍手笑道:“好哎好哎,連滾帶爬,滿地找牙,打回去,老姐加油!”
曾強夫雖是生性恬淡之人,但到底年輕氣盛,眼見老婆公然亮招挑釁,當即也是忍無可忍,虎吼一聲,抄起身邊一根掃帚,祭出一招“溫侯劃戟”,一時也是峙如山嶽。
郝美儷又朝他拍拍手,起哄道:“叫得好,夠霸氣,姐夫,給力給力!”
郝溫媃斜眼看丈夫,滿目生媚,言語卻不屑之極,“喲,原來這回練的是掃帚啊,創意還挺多的嘛。來吧,老規矩,本姑娘讓你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