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她暗地裏都有在留意著皇城內的動靜,也從她父親的書房裏拿了一些有關這朝代的各方麵書籍來看,其中一部史書隱晦的提到,當年先帝病重和新帝登基這段時間,各方勢力作大,手握兵權的幾位大將軍有部分已經出現了擁兵自重的現象,而幾位駐守封地的王爺,也開始野心蠢動。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身為皇帝未雨綢繆是對的。
她外公,雖說失權多年,但是威名仍在,這三軍中不乏都是當年從他的軍營裏走出來的,有些將軍更是他手把手帶出來,其中予以的恩惠,更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曾經身為軍人,蘇季菲很明白這種用生命和熱血建立起來的信任和敬仰是怎麼回事。說白點,就是這些將軍或許可以不把這位剛登基不久連皇位都沒怎麼坐熟的皇帝幾分麵子,卻不得不看在往日一同灑過的血,賣她外公的一點人情。
也許用一呼百應來形容還差了一點,但是事實上夏君候在兵軍裏的影響裏還是很大。
當年先帝不顧百官眾將請求,執意將夏君候貶到邊關去當一名守城門的小兵,這極其羞辱人的做法不止讓許多人不能理解,更是無疑中寒透了不少常年在戰場出生入死的將軍們和士兵的心。皇帝現在這樣做,雖說已經不能補救什麼的,但是隻要夏君候還頭腦清醒,心明如鏡,就大概能想到這前前後後的事,繼而更用心效忠於他。
想通了這些,蘇季菲也終於明白皇帝之前為什麼要給自己指腹,對方還是四王爺這樣的一門好親事。原來皇帝早就盯上她,盯上她背後的夏家,而放眼整個朝堂,也隻有變成王妃後的她這個外孫女有這個資格開口求這個情了。
好,真是好深的一步棋啊!
蘇季菲一動不動地跪著,膝蓋已經疼得沒有感覺,雙腿更是發麻得厲害。諾大的宮殿,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一道細小的聲音都聽不到。直到天黑,依舊沒人進來,就連個進來掌燈的都沒有,烏漆漆的一片,大家似乎都忘記了有她這號人的存在。
而皇宮的另一邊,永昌宮內——
闕擎蒼氣定神閑地飲了口茶後,微慍道:“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蘇家三女著實好大的膽子,竟敢占著一時的恩寵,就漫天開口,實在讓人可氣。”
“皇上是打算讓她跪多久?”武昭儀唇邊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拿著扇子在他旁邊,輕輕搖曳,為他驅熱兼散氣。
闕擎蒼故作哼道:“跪到想通,打消這個念頭為止。”
同床十多載,武昭儀又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如果之前闕擎蒼的賜婚行為她看不出內有乾坤,那麼今日之事,她要是再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她這顆聰慧的腦子也算白長了。
皇帝如果真想罰一個人,稍微心不順,拖出去打幾十個板子是常有的事,但如果被頂撞了,跑她到這兒來生了一下午的“悶”氣,卻還不罰那個人,那麼就隻有兩個可能:一,這人在皇帝的心裏占據非常重要的位置,皇帝寧可自己氣死,也舍不得動她。很明顯,蘇季菲還沒有這個資格。
那麼,就是第二個可能了:這“氣”,是皇帝自個兒願意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