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蘭可不想放虎歸山,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沒等她開口,乙祿經兩眼冒火,搶先吼道:“阿環,你瘋了,怎麼能替仇人求情!”
阿環有些心虛地看了丈夫一眼,低下頭,小聲道:“我答應過拓跋金朵,隻要她肯投降,就替她男人求個情。他們部落已經完了,多留下他一個也不要緊吧。”
“那她投降了沒有?”獨孤蘭雙眉皺得更緊,隱隱竟有些不滿。
“這……”阿環一時無言以對,她很清楚,拓跋金朵並沒有投降,而是被俘虜的。當然,能夠俘虜拓跋金朵,阿環也有功勞。
獨孤蘭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是按照規矩辦吧。”
阿環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阿蘭公主,別殺他好不好,他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
乙祿經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使勁咬了咬牙,大聲說道:“那就讓他多活幾天,等他養好傷,我要和他決戰,不死不休!”
“不!你不能和他打!”阿環猛然驚醒過來,慌忙說道,“你打不過他,你、你斷了一隻胳膊。”
鮮卑女人崇拜英雄,獨孤蘭對衛平的情愫其實就是從她輸了角力開始的,阿環也不例外。慕容吐延不僅身份尊貴,而且高大強壯、武藝超群,是位了不起的英雄。阿環被擄一個多月,跟慕容吐延朝夕相處,心思自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隻不過她還不自在知罷了。
但是,乙祿經提出決鬥讓阿環清醒過來,乙祿經才是她的丈夫。乙祿經的武藝遠遠比不上慕容吐延,所以她才竭力反對決鬥。後來又想給乙祿經保留麵子,她甚至找出乙祿經殘疾做理由。對於草原上的勇士來說,殘疾其實並非什麼醜事,隻是阿環提出的不是時候,讓乙祿經更加憤怒。主要是阿環心緒亂了,沒有想到那一層。
乙祿經吼出聲來:“斷了一條胳膊又怎樣!斷了一條胳膊我也不怕他!大不了一死而已!”
阿環已經對不起丈夫了,可不希望丈夫再出什麼意外。草原上,失身並不是什麼大事,何況阿環也是被逼的。但她已經感覺出來,因為她幾番替慕容吐延求情,乙祿經被徹底激怒了。為了安撫乙祿經,阿環情急之下,一把抽出短刀,大聲道:“那好,我現在就去殺了吐延!”
“行了!”獨孤蘭突然發話,“就按乙祿經說的去辦,把慕容吐延帶回高奴城,待他傷愈之後再決生死!”又道:“把拓跋金朵帶過來!”
旁觀者清,獨孤蘭知道乙祿經的絕望,也知道阿環的心亂,如果簡單地殺死慕容吐延,這對夫妻之間的隔閡恐怕永遠不會消除。事實上,阿環說的也有道理。慕容吐延已經身負重傷,殺之非英雄所為。在草原上,對重傷的敵人通常並不俘虜,直接補上一刀,隻是慕容吐延身價特殊,現在反而有些麻煩。
當然,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處理得當,對於獨孤部最終站住腳也可能是件好事,獨孤蘭打算好好利用一下乙祿經跟慕容吐延之間的決鬥。反而隻要慕容吐延進了高奴城,就不用再擔心他會逃走。
正想著這些事情,拓跋金朵已經被帶了過來。驕傲的拓跋部公主掃了眾人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們殺了我吧!”
獨孤蘭並不理她,隻是轉頭對乙祿經說道:“她歸你了!”
拓跋金朵大怒道:“我是拓跋力微的女兒,怎麼能跟隨一個廢人!”
獨孤蘭冷笑道:“你就是皇帝的女兒也沒有用,你現在隻是我們的俘虜,可由不得你!”
乙祿經卻遲疑起來,看了一眼阿環,道:“阿蘭公主,這不妥吧。”
獨孤蘭哼了一聲,道:“慕容吐延是你的仇人,你睡他的女人,天經地義!”
眾人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拾虜更是狂咽口水,道:“乙祿經,你若是不敢要,那我可就不客氣啦!”
拓跋金朵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咬了咬牙,說道:“要我陪他睡覺可以,但他要認我的兩個女兒為義女!”
草原上惡劣的生存環境讓孩子特別容易夭折,所以勝利者從來不會殺死敵人的孩子,而會將他們撫養長大,這也是種族繁衍的需要。當然,撫養長大的孩子有兩種結局,可以是義子、義女,也可以是奴隸。拓跋金朵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最終成為別人的奴隸,所以她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
…
事實上,孩子的夭折並不是隻發生在草原,中原的孩子同樣容易夭折。此時,京城中一個孩子的夭折甚至影響到了朝堂上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