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坊間傳聞,《封神榜》是常山公主所作。左思和王濟有過一麵之緣,便找上王濟,想請常山公主指點一二,這才知道,原來《封神榜》是衛平所“作”。左思對衛平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即前來拜會。
如果不是因為左棻的關係,衛平根本不會搭理左思。左棻雖然相貌醜陋,甚至沒有得到過司馬炎的寵幸,但她在宮中的位置卻十分重要,司馬炎的許多詔令都由她捉刀代筆。所以左棻的麵子,衛平必須要給。
衛平很耐心地聽完左思的來意,不由笑了起來:“其實就是瞎編,隻要有人看就行。要選好題材,有寫得活靈活現,叫人讀了仿佛身臨其境,這就可以了。”
他弄出個《封神榜》來隻為了哄常山公主開心,並沒打算做什麼文豪。不過,他的造紙作坊和印刷作坊倒是實實在在的。如果左思真能寫出什麼作品來,他倒是可以弄個印書社,說不定還可以大賺一筆。在他身體裏,畢竟流淌著衛瑾這個大商賈的基因。
左思繼續虛心請教道:“敢問侯爺,這題材何處可選?”
衛平不假思索地說道:“封神榜就是武王伐紂的故事改編而來,左大人飽讀詩書,還怕找不到合適的故事?”
左思想了想,心中已有定計,連忙拱手道:“多謝侯爺教誨!隻是,下官還有一為難之事。”
衛平奇怪道:“有何為難?”
左思那張黑臉卻漲得通紅,支吾道:“洛陽紙價飛漲,下官囊中羞澀,不知侯爺可否借貸一二?”
商人逐利,知道洛陽紙貴,而且供不應求,自然有好事者販運紙張入京。如今,洛陽城中的紙張已經不缺,但價格一時半會還掉不下來。事實上,隻要《封神榜》沒有最終完結,紙張的需求量就會保持高位,紙價也就掉不下來。當然,紙價再高,對於生活奢靡的權貴們來說都沒什麼影響,但對左思這樣的窮人來說,幾乎要斷了他的生路。
衛平笑道:“這卻容易,你所需的紙張全部由衛某承擔。不過,衛某也有個要求。你的故事編好了,得讓衛某一睹為快!”
城郊的造紙作坊已經開始生產紙張,雖然紙張的質量一般,但用來寫寫畫畫還是不成問題。第一塊雕版也已經刻好,是孔子的《論語》,隻等擇個吉日便要開印。如果成功,衛平就可以在京城設立印書社。從造紙作坊到印刷作坊再到印書社,都需要不菲的投入。
既然有投入,就要有產出,印書社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賺錢。印書社想要賺錢,自然離不開所印的書籍。依靠那些經史子集,希望不大。《封神榜》倒是可以,但這本書已經開始在市麵上流行,還能賣出多少,衛平不敢肯定。所以,他現在需要找到新的書源,而左思就是他十分看好的“原創作家”。
…
左思的動作很快,三天後就捧了一摞厚厚的書稿再次登門求見。
衛平接過書稿一看,吃驚地發現這貨居然寫的是三國故事。他隨手翻了翻,不由皺眉道:“你這故事編的不行。”
左思吃驚道:“回侯爺,這些都是下官據陳大人的《三國誌》所定,絕無差錯!”
當時,陳壽任著作郎,跟左思同衙為官,所以左思有機會通讀《三國誌》。而且三國剛剛歸晉,時人也常常回憶起那個紛爭的年代,因此左思選擇了三國這個題材,倒也頗具眼光。
隻是衛平卻搖頭道:“問題就出在這個全無差錯!既然全無差錯,別人為什麼不去看三國誌,而來看你的三國故事?”
左思其實是個誠實人,聽不太懂,隻得硬起頭皮請教道:“下官愚鈍,還望侯爺明示!”
衛平隨手翻開一頁,指著其中一段,說道:“你看這裏。卓常使而守中閣,布與卓侍婢私通,恐事發覺,心不自安。”
左思依舊一臉茫然:“這是陳大人的原話,下官引用在這裏,沒有問題啊。”
衛平笑道:“多好的一個故事,你卻隻用了二十二個字一筆帶過,可惜,可惜。”又道:“你可以這樣來寫……”
於是,這二十二個字就變成了王司徒巧施連環計來離間董卓、呂布父子的驚天大戲。講到末了,衛平又說道:“你看,侍婢變成了司徒大人的義女,吸引人吧?咱們還得給她再起個響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