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王渾不僅做了,還要讓衛平也跟著一起做。不等衛平推辭,王渾使個眼色,早有內侍拉了兩個嬪妃過來。左邊的一個年約二十五六,一身紅衣襯托著似雪肌膚,真個是嬌豔如花。右邊的一個卻隻剛剛及笄,粉嫩嫩的小臉上還帶著幾分稚嫩。
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都是姿容絕豔,儀態妖嬈,走到衛平麵前盈盈一拜,朱唇輕啟,鶯聲燕語道:“臣妾侍奉公子!”
聲音雖然動聽,卻掩不住眼神中的一絲驚恐,衛平更於那絲驚恐中捕捉到幾分恥辱和憤怒。能夠被孫皓立為嬪妃的,大多是東吳有身份的士族世家的女兒。在這座大殿裏除了晉軍諸將,還有不少東吳舊臣,甚至有這些嬪妃的父兄長輩。當著他們的麵被人狎玩,任誰都難以承受。
衛平實在覺得王渾的行事太過荒唐,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無可回避,隻得拱了拱手,道:“二位娘娘請坐!”
席間,一個麵皮黝黑的粗壯漢子忽然仰麵大笑,道:“小侯爺,玩女人哪有這麼文縐縐的,你瞧末將的!”
衛平昨日剛剛見過他,知道他是王渾帳下一名驍將,姓董名虎,素以力大聞名。跟這樣的粗漢,衛平自然沒有什麼道理好講。正待不理他,卻見他已經一把拽過從他麵前走過的那名嬪妃。董虎力大,那名嬪妃身子輕靈,竟被他拽得飛了起來,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線,尖叫著落入他懷裏。董虎一隻手順勢攬住女人的腰,另一隻手便撫上女人的胸脯,肆意揉搓起來,全然不顧大殿裏幾百雙眼睛盯著。
站在衛平麵前這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頓時慌張起來,小心翼翼地在衛平左右坐下,哪敢再流露出絲毫羞憤之色。
衛平默默一歎,隻得抬手道:“斟酒吧。”
坐在上首的王渾已經哈哈笑道:“諸位,咱們也一起嚐嚐這宮中的美味如何?”
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美味”是指幾案上的佳肴還是懷中的美人,抑或二者都有。
很快,大殿裏便熱鬧起來,觥籌交錯中還夾雜著女子的嬌語、嬉笑和哭泣。畢竟百人百性,有嬪妃不堪欺辱,以淚洗麵,自然就有嬪妃甘願放下身段,百般討好身邊這些征服者。隻有衛平這裏相對安靜,他除了喝酒還是喝酒,並不在兩個美人兒身上輕薄,也不問她們的姓名來曆。
大殿裏的東吳降臣們自然不敢戲弄舊主的嬪妃,但也不敢流露心中不忿,唯恐惹禍上身。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別人手裏,又怎敢稍露不滿?非但不敢流露不滿,還要強顏歡笑,頻頻向殿裏的晉軍諸將敬酒。
酒過三巡,王渾已經微醺,他掃了那群東吳降臣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左手攬著一個美人,右手輕撫著雕著雲龍的金杯,似有意又似無意地笑道:“諸位皆是亡國之人,豈無憂慮乎!”
一眾降臣哪敢多語。如果說自己心存憂慮,那不是對吳亡不滿,思念故國嗎?這可是抄家滅門的死罪啊!
“哈哈,哈哈……”王渾越發得意,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震得殿宇嗡嗡作響,竟有灰塵從殿梁上“撲喇喇”直落下來。
終於,降臣隊中有一人按捺不住,起身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大聲道:“漢室末年,分崩離析,魏蜀吳三國鼎立,魏先而吳後,亡國之憂,又豈止一人乎!”
如今三國歸晉,最先滅亡的是蜀,其次是魏,吳國反而最為頑強。而晉國君臣大多本是魏臣,這樣說起來,他們同樣是亡國之人,並且比這批東吳降臣亡國時間更久。這番話一說,大殿裏的喧鬧聲戛然而止,許多晉軍將領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懷中的美人。
衛平也忍不住看向此人,隻見此人四旬上下年紀,七尺有餘身高,狀貌魁偉,正氣凜然。尤其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更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讓衛平也不由得對此人暗暗豎起大拇指,扭頭問身邊那個年長些的嬪妃道:“說話的這位卻是何人?”
自從坐到衛平身邊以後,除了讓她們斟酒,衛平還沒有多跟她們說過一句話。此時聽到衛平動問,那嬪妃不覺一愣,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那位少年嬪妃卻機靈些,張嘴便想說出此人的名姓。卻聽主位上,王渾已經厲聲喝道:“汝是何人!”
那人麵不改色,大聲說道:“故吳無難都督周處是也!”
衛平一聽,不覺大吃一驚,銀箸失手掉落下去。幸虧年長些的那個東吳嬪妃已經回過神來,素手輕探,堪堪接住,悄悄放回衛平手中,這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對於這個年代的著名人物,衛平知之甚少,但這位周處的大名他卻如雷貫耳,因為在中學課本中就有一篇關於周處的課文。那是殺虎斬蛟的英雄,昔日吳中三害之一,後來悔過自新的典範,不想自己今天在這裏得見真人,果然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