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下了這個決定,但他心裏明白,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快過王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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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司馬伷也接到了孫皓的降書。他卻沒有王渾的糾結,隻是隨手把降書放到一邊,淡淡地說道:“傳令三軍,休息一日,後日清晨渡江!”
作為這次伐吳最東路的統帥,司馬伷有更多的機會第一個打過長江去,但他卻沒有這樣做。他是司馬炎的叔父,已是一方藩王,立再多的功勞也沒有太多的幫助,唯一的可能就是功勞太多,以致功高蓋主。
在這種情況下,司馬伷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按部就班,你司馬炎讓我打哪兒我就打哪兒,我就做個不撥不動的算盤珠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如今,孫皓的降書雖然擺在眼前,且不說他的動作不可能比王濬更快,就算比王濬更快,他也不可能去爭這個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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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鄴城外的江麵上,千帆競張,百舸爭流,王濬負手立於船頭,意氣風發。朝廷派遣六路大軍伐吳,他這一路距離建鄴城最遠,卻沒想到居然能夠第一個進入建鄴城。臨老臨老,卻立這一場大功,人生若斯,夫複何求啊!
馮紞卻擔憂道:“皇上令將軍聽候王渾節製,將軍卻不遵命,恐有後患!”
對於奪取攻占建鄴的大功,馮紞自然也是眼熱得緊,但是他更明白違抗皇命將會帶來的嚴重後果。到時候,王渾丟了這場大功勞,肯定會上書向司馬炎告狀。搞不好,連他們這些部屬也會受到牽連。
衛平卻笑道:“馮將軍多慮了。王渾所說,不過是他一家之言。你我又何曾見過皇上的詔令?既無詔令,老將軍自然應該臨機而斷,又何必受製於人?”
王濬讚許地看了衛平一眼,點頭道:“不錯,老夫隻知皇上令老夫順江東進的詔令,卻不知有令老夫聽命於王渾的詔令。縱使他上書彈劾老夫,老夫亦可自辯!”又道:“小家夥,建鄴城破,老夫與你同遊吳宮!”
年過七旬的老將軍卻一點也不糊塗,這一次他能夠順利奪得這場曠世之功,第一個應該感謝的人是杜預,第二個應該感謝的人就是衛平了。
在六路大軍出發前,司馬炎就頒下詔令,讓王濬到達荊州地界以後聽從杜預的指揮。如果杜預心胸狹窄,不讓王濬早日東下。即使後來接到司馬炎新的命令,至少也會拖延他三天以上的時間。三天時間雖然不長,卻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發生很多事,或許到了那時候,第一個進入建鄴城的就不是他王濬了。
而在王渾的使者登船時,王濬也曾經有過猶豫。他很清楚,王渾絕對沒有膽子假傳聖旨。既然王渾說了是司馬炎的詔令讓他聽候王渾調遣,他不遵命,就有違旨之嫌。正是衛平那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徹底打消了王濬的疑慮。否則的話,即使他還能夠進入建鄴城,那也是作為王渾的部屬,這場天大的功勞卻早已經拱手讓人了。
報李自當投桃,衛平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幫了王濬的大忙,就衝著這一點,他也應該有所表示。看到跟隨在衛平身邊的獨孤蘭,王濬便覺得自己明白了衛平的喜好。
春秋年間,吳國攻破楚國都城,吳王闔閭欲令楚王夫人侍寢,竟猶未決,問之伍子胥。當時,宰相伍子胥說過一句名言:“其國尚有,況其妻乎!”
王濬早就聽說吳宮中美女如雲,如今孫皓也當了亡國之君,又如何能夠保全妻子?等到建鄴城破,這些美人兒自然都成了晉軍的戰利品,勢必被眾將瓜分一空。王渾、司馬伷兩軍都近在咫尺,旦夕將至,王濬所部當然不可能獨享這些美色。不過,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最先進入建鄴城,自然擁有優先挑選的權力。而這就是他送給衛平的禮物。
在衛平有限的曆史知識中,亡國嬪妃那也是皇帝的女人,應該隻有勝利一方的皇帝才可以碰,所以他才會在遇到難題的時候說上那麼一句狠話“要睡睡娘娘,要臥臥龍床”,以示自己豁出去的決心。也正因為如此,他心裏才根本沒有朝王濬設計的那方麵想,反而勸道:“萬萬不可!老將軍,進城之後,當派兵謹守宮門,以禁出入!”
周圍諸將聞言,均是哈哈大笑,一臉的不以為然。
忽然,有一哨船飛馳而來,船上有士兵高聲道:“啟稟將軍,洛陽有使者至!”
馮紞大驚道:“快,給我攔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