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卻笑道:“小侯爺休要驚慌,來者定是轘轅關上守軍!”
此處乃是京畿重地,相距洛陽不過一百餘裏,又何來的敵襲?衛平不覺暗自汗顏,自己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卻犯下這樣的低級錯誤,實在不可原諒。不過在林盛麵前,衛平卻不能露怯,他幹咳兩聲,語氣忽然嚴厲起來:“本侯豈能不知是關上守軍?然軍伍不得不慎!平時鬆鬆垮垮,到了兩軍陣前,真遇上敵襲擊,如何才能作出反應!從這裏到襄陽,每一次意外情況,都是一次演練,是對戰力的檢驗!”
林盛原本還在心底嘲笑衛平膽小,聽了衛平的話細一思量,又覺得很有道理,慌忙傳令道:“全體整隊,準備禦敵!吳三,你們幾個去看看,來者何人?”
禁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唯獨沒有經過實戰,甚至缺少必要的演練。當林盛的命令傳下去之後,好半天隊伍才亂哄哄地列隊完畢。衛平也終於明白,馬隆為什麼寧可招募民間勇士,也不願意使用禁軍了。秦涼那邊局勢比現在複雜得多,一路上遇到大大小小的偷襲不下三五十次。如果換了這支禁軍,恐怕不等走到武威就已經屍骨無存了,還談什麼破敵。
這時,被林盛派出去的那幾名軍士已經勒馬回轉,那個叫吳三的小校在馬上懶洋洋地拱了拱手,大聲道:“稟司馬,是轘轅關上的兄弟!”
林盛也沒想到自己的手下是這種表現,臉色微微一紅。但大多數人總喜歡護短,林盛也不例外,他朝衛平一抱拳,嗬嗬笑道:“小侯爺,你看,果然是關上守軍。還是讓兄弟們散了吧,大家趕了這麼遠的路,也不容易。”
“等等!”衛平擺了擺手,沉聲問道,“吳三,可知他們為何而來?”
“這個……”吳三一時語塞。因為隔得老遠看旗號便知是轘轅關上的守軍,他根本沒有衝到前麵去,又哪裏知道守軍因何而來?
林盛也有些惱怒,喝道:“再探!”
衛平笑道:“林將軍無須生氣,弟兄們久居京師,未經戰陣,難免有些慌亂,隻要多演練幾次便好了。”
林盛這回不敢再小視衛平的意見,連忙拱手道:“屬下明白,屬於即日起便對他們嚴加操練!”
禁軍的任務是拱衛京城和皇宮,又分為領軍和護軍。領軍守衛皇宮,相當於內禁軍,護軍守衛京城,相當於外禁軍。林盛所部屬於護軍,也就外禁軍,平日駐守在京郊,隻有輪換時才會調入京城。平時雖然三日一小練,五日一大練,但操練的內容主要是守城、巡哨。像這種長途行軍,以及行軍途中如何紮營、如何布防之類事宜,卻很少演練過。
不過,林盛終究出身軍伍世家,倒也讀過一些兵書,知道該怎麼去做。
說話間,吳三已經策馬歸來,大聲道:“啟稟司馬,關上守軍聽得此處喧鬧,特來察看。如今他們已經回轉轘轅關,不久便使人送犒軍之物前來!”
在朝廷諸軍中,禁軍地位最高,向來瞧不起郡縣守軍,這個吳三隻怕也在轘轅關守軍麵前擺了些上差的架子,現在嘴邊還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衛平見狀,不由雙眉緊鎖,連連搖頭。他要立功,但手下卻沒有一兵一卒,這才想到把林盛拖下水。然而隻看眼前這些騎兵的表現,隻怕把他們拖下水,也無甚大用。
林盛對自己手下的表現也感覺十分丟臉,但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在衛平麵前誇下海口,但是百十裏跑下來,士兵們都快散了架。所以,他忍了又忍,終於沒有喝斥吳三,隻是揮了揮手,道:“退下吧!”又道:“傳令!就地紮下營寨!”
…
畢竟是禁軍中的精銳,紮營的事還難不倒他們,很快就在曠野裏豎起一頂頂帳篷。林盛也謹慎起來,親自帶了人四處察看,哪裏該布置鹿砦,哪裏該安排崗哨,一毫不敢放鬆。這支隊伍中原本連斥侯都沒有,林盛又挑出了五十人,分作五隊,輪流往四方巡哨。
不一會兒,轘轅關上的守軍果然派人送來了犒軍之物,無非是幾頭羊,幾擔酒。當然,守關主將並沒有親身前來。他的理由是不敢撤離職守,骨子裏還是由於衛平、林盛的身份不夠。如果換了賈充在這裏,隻怕他早就迎出二十裏開外了。
次日清晨,隊伍穿過轘轅關,繼續南下。有了昨天衛平傳授的方法,士兵們全都用上了雙馬鐙。當然,因為條件所限,他們的雙馬鐙極其簡陋,隻是在馬鞍的另一側多拴了段麻繩而已。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讓他們的靈活性、對戰馬的操縱性得到了大大提高,也極大地節省了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