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本是東吳降將,不受人信任也在情理之中。如今隨軍出征舊主,把家眷交為人質,更是份所當為之事,祖始倒是很有這方麵的覺悟。就算他們兩個不打算再次叛變,但是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是常勝將軍。一旦兵敗,他們這些參與作戰的降將就極有可能被推出來成為替罪羔羊。到時候,他們被扣為人質的家眷也將有死無生。但事到如今,祖始也隻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卻聽衛平哈哈笑道:“二位將軍棄暗投明,本是不得已而為之,本侯又豈會當你們是反複無常之人!放心吧,你們的家眷願意留在洛陽也好,願意去其他地方也罷,本侯絕不幹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道理衛平還是懂得。何況一旦伐吳失敗,他自己能不能在千軍萬馬中保全性命都很難說,殺了那些人質又有何用?倒不如好人做到底。
祖始果然被衛平打動,一揖到地,大聲道:“侯爺光明磊落,屬下望塵莫及。”
他哪裏知道,衛平可不是像他想像的那麼光明。他們兩家早就揭不開鍋了,不依附於聞喜亭侯府,又能跑到哪裏去?所以說,扣不扣下他們的家眷做人質,結果都是一樣的。
當然,衛平對祖始自承“屬下”的態度還是非常滿意的,不由擺了擺手,道:“二位將軍,你們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來侯府聽令即可。”又道:“本侯在東市有一處院落,小是小了點,你們兩家擠擠也勉強可以住下,就暫借給你們做個容身之所吧。”
跑了一趟衛記酒樓,卻意外地收了兩個屬下,令衛平暗自心喜。他雖然不清楚劉、祖二人的真正能力,但這二人能夠在東吳當個將軍,想必總比他那個由兩名婢女和一名家奴組成的班底要強一些吧。
…
衛平回轉家中,卻見賈午苦著臉坐在榻邊,慌忙問道:“午兒,哪裏不舒服?”
賈午嘟起小嘴,嗔道:“郎君,你就不能不出征嗎?”
衛平知道,對於賈午這種從小泡在****裏、沒有經曆過風雨的貴家小姐來說,自己的誌向她永遠不會懂。或許換了裴慧,倒是能夠理解一二。不過,自己此番出征勢在必行,又豈會因為她的一句而輕易退縮,不由笑道:“嶽父大人年事已高,沒有個自己人跟在身邊照應怎麼行?你又沒有兄弟,為夫這個當女婿的不去,誰去?”
賈午雖然沒什麼腦子,卻也明白賈充對整個賈家的重要,這才收起小性子,說道:“郎君,刀劍無眼,那你要小心點才是。”
衛平笑道:“為夫是去揀功勞,能有什麼危險。”
賈午撇了撇嘴,道:“你以為功勞那麼多,彎下腰就可以撿到!”
衛平哈哈大笑道:“是挑挑揀揀的揀,而不是拾拾撿撿的撿。差不多的功勞為夫還看不上呢。要揀就揀最大的,立個不世之功!”
賈午卻是神情一黯,顫聲道:“郎君,妾身不想你立什麼大功,隻求你平平安安回來。”
確實,賈充的女婿如果想要弄個一官半職,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之所以至今沒有安排,隻是由於衛平年紀太小。賈充雖然對他非常欣賞,但他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很難讓他獨當一麵。等他年紀稍長一些,賈充自然會有合適的安排,有沒有戰功又打什麼緊?
衛平卻覺得心頭一暖,輕輕撫了撫賈午微微隆起的肚子,點頭道:“放心吧,為夫還等著回來抱兒子呢。”
賈午還惦記著賈充夫婦的主意,忍不住小聲說道:“沒準是個女兒呢。”
衛平滿不在乎地說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為夫都一樣喜歡!”
門口傳來一聲輕咳,隻見冬妮捧著一摞衣服走了進來,輕聲說道:“老爺,天氣漸涼,奴家給你做了幾件錦袍,你試試合不合身?”
賈午有些羨慕地看著冬妮,輕聲笑道:“冬妮的手真巧,我是做不來這些的。”
沒有競爭就沒有仇恨,冬妮是妾,威脅不到她正室夫人的位置,並且衛平也沒有因為納冬妮為妾而稍減對她的寵愛。所以,她現在對冬妮還真沒有嫉妒,隻有羨慕。羨慕冬妮可以做幾件衣服陪著衛平一起出征,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其實女工針指她也是從小學習的,隻是當時沒有用功,除了在肚兜上繡兩隻鴛鴦之外,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隻是賈午卻不知道,冬妮也羨慕她得很呢。妻妾地位懸殊,冬妮可不敢跟她爭寵,甚至當她和衛平在一起的時候,冬妮都不敢多說話。但是冬妮也想要有一個孩子,每次看到賈午腆著肚子搖搖擺擺的模樣就眼熱不已。可惜,至今她還隻是個女孩,而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