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知道這些往事,他又不敢得罪司馬炎,自然不會替文俶求情,更不會舉薦文俶複出掌兵。
衛平雖然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但他有上千年的見識,知道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很多,而並非司馬炎的獨創,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沉吟道:“鮮卑賊久必為患,不可令其坐大。若是文將軍已經被皇上免官,可另選良將征討!”
過去,賈充隻知道一味地反對司馬炎舉兵伐吳,直到上次跟衛平談話以後,他才茅塞頓開,知道采取一些迂回的辦法,而西北邊患便是極好的一個借口。所以賈充也想勸司馬炎興兵討伐禿發樹機能,隻是一時還拿不定主意,這才把衛平叫過來,想聽聽他的建議。見衛平也讚成先用兵西北,賈充便不再遲疑,沉聲道:“老夫明日便於朝堂之上勸皇上發兵西征!”
…
朝堂上的事情離衛平還很遙遠,他回到家中便直接去了前院的一處偏廳,把狗娃叫到近前,說道:“衛某想在郊外建一處器作坊,缺個主事之人,你可敢擔此任?”
狗娃拍著胸脯,大聲道:“若是沒有公子相救,狗娃早就死在黃河邊上了。狗娃的這條命就是公子的,公子叫狗娃幹什麼,狗娃就幹什麼!”
衛平當初出錢贖下狗娃,隻是對他的遭遇心存不忍,不想狗娃卻從此對他忠心耿耿,也算是意外的收獲。衛平不由欣慰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器作坊便交給你了。需要什麼器具、材料,你盡管列出清單來,我會盡量滿足你。”又道:“狗娃這個名字不好聽。你是祖傳的木匠手藝,而木匠的祖師爺是公輸班,以後你就叫芧班吧。”
窮苦人家的孩子許多都沒有正式的名字,隻有小名或者乳名,有些人直接就以排行稱呼,比如什麼餘大、曾三之類。如今狗娃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頓時喜不自禁,當即拜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多謝公子賜名!”
站在一旁的黑娃忽然嗡聲嗡氣地說道:“公子,我也要個名字!”
嚴格來說,狗娃、黑娃和王二這三個人並非衛平的家奴,但他們的吃穿用度現在全靠衛平供給,倒有點類似戰國時代那些著名的公子所養的食客。在他們搬進賈府這處別院以後,衛平便將他們三個一起安排在這個偏廳,以示和奴仆的區別。所以,衛平和狗娃說話的時候,黑娃、王二也都在近前。
衛平正是從黑娃他娘那裏得到了殺父仇人的消息,而黑娃他娘臨終前又把黑娃托付給了衛平。對於黑娃的要求,衛平自然要滿足。衛平不由笑道:“黑娃,你雖然生得五大三粗,卻事母至孝,以後便叫你桓孝吧。”
黑娃立刻手舞足蹈起來,興奮地大叫道:“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王二見狀,捋須笑道:“王某想和狗娃一起搬到郊外去,不知公子可肯應允?”
這府裏的奴仆婢女都是賈府之人,向來眼高於頂。他們雖然不知道王二的來曆,卻見他生得賊眉鼠眼,對他自然多有歧視。因此,王二在府裏過得並不舒心,隻是礙於當初對衛平的承諾,這才不得不留下。如今見狗娃可以到郊外主持器作坊,他哪裏還呆得住。
那邊,黑娃也叫了起來:“公子,我也要和他們同去!”
黑娃和他們兩個在一起生活了兩月有餘,感情甚厚。而衛平大多時間隻是呆在後宅,如果狗娃和王二都走了,隻留下他一人,豈不憋悶得慌?
衛平不由笑道:“茅班會製作器具,二先生也曉得些機關,你去了又能做什麼?”
他倒不是嫌棄黑娃無用,隻是黑娃腦子裏少根筋,讓他去了郊外,隻怕他惹出事來。
黑娃卻咧嘴笑道:“狗娃他們做東西不是要木頭嗎?我有一把子力氣,可以幫他們上山砍樹!”
衛平慌忙道:“這裏是天子腳下,山上的樹哪能隨便讓你砍!他們需要用什麼木頭,我自會派人去買。”
黑娃摸了摸腦袋,又道:“那我就幫他們劈木柴。”
王二倒是明白衛平的擔心,不由笑道:“公子,就讓黑娃跟我們一起去吧。有我管著他,斷不叫他惹出禍端。”
衛平想了想,便點頭道:“既如此,那便讓恒孝跟你們一起去吧。明日你們幾個便動身去郊外,看看哪裏有合適的地方,或租或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