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焦急守在門口的田華見狀,慌忙迎了上去,連聲道:“幾位客官裏麵請,你們選擇小店就對了。不是小的誇口,小店有幾樣東西,在別的地方絕對吃不著。”
最先駐足的那個人便嗬嗬笑道:“既如此,那咱們便進去走一遭。”
另一人板起臉來,冷笑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什麼樣的東西我們沒吃過?你這樣的小店竟敢誇下如此海口,若是所言不實,休怪某砸了你這破店的招牌,將爾等逐出洛陽城去!”
前麵那人卻擺手道:“武子,休嚇唬他。他若是不誇大其詞,你我又怎會在此逗留?若是吃著不滿意,隨便打發他幾錢便是,又何必與他們計較。”
此人的地位明顯要高一些,那個叫“武子”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但是他看向田華的眼神依舊不善。京城不比聞喜,這裏藏龍臥虎,達官貴人隨處可見,田華見他們雖然不是扈從如雲,但也是衣著錦繡,哪敢怠慢,慌忙小心翼翼地將他們引進三樓那個最大的雅間,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這是衛記酒樓在洛陽城的第一筆生意,上自掌櫃的田華,下至跑堂的小二,自然都是小心伺候著,唯恐客人有所不滿而砸了店裏的招牌。廚房裏也是手腳麻利,隻片刻功夫,便將幾道菜擺在他們麵前,左右不過是些尋常菜式,並沒有什麼新奇之處。
“武子”不由皺眉道:“王爺,下官早說過,這裏能有什麼好吃的?還不如去下官家中嚐一嚐那道蒸乳……”
原來,最先駐足那人竟然是位王爺。王爺此刻正盯著牆上的一幅書法,輕輕擺了擺手,打斷“武子”的話,笑道:“山珍海味,你我哪樣沒有吃過?今天微服出遊,本就是為了散心消遣,又何必在意吃些什麼。你看,這小店的位置極好,站在這裏便可以看到洛河上的景致。”又道:“再看這幅字,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本王自忖,寫不出這樣的字來。”
“武子”奇道:“這小店居然還會有人的字寫得比王爺好?”
那王爺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可莫要小瞧了世間之人。”
正說話間,田華親自端著在木托盤進來,滿臉堆笑地招呼道:“諸位客官,請嚐嚐小店的招牌菜。”
“武子”看著那碗紅彤彤、油乎乎的東西,不覺麵色一沉,厲聲道:“此為何物?”
田華慌忙說道:“這便是小店的招牌菜紅燒肉,以上等的五花肉精心烹製而成,保管你吃了第一次還想著第二次。”
“武子”並不動箸,隻是冷哼一聲,道:“幾塊肥豬肉罷了,也好意思說什麼招牌菜!”
“你快嚐嚐!”那王爺早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忍不住連聲稱讚道,“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好吃!”又道:“能將最普通的豬肉燒出如此美味道,這家店倒也有些門道。”
“武子”也將信將疑地吃了一塊,忽然撫掌道:“果然好味道!”為人倒是個急性子,當即拉著田華問道:“店家,你倒說說看,這道菜是如何做出來的?”
田華慌忙說道:“客官見諒,此乃小店的不傳之秘,請恕小的不敢以實相告。”
“武子”頓時滿臉不悅,大聲說道:“王某向你們討個菜譜,那是瞧得起你們!你在這洛陽城中打聽打聽,有誰敢不給王某這個麵子!”
坐在上首的那個王爺笑道:“人家還指著這道菜招攬生意,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武子”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道菜譜嗎?王某給他十萬錢,還不夠嗎?”
十萬錢約合紋銀百兩,若是尋常的酒家,一年下來能掙到這個數也已經非常不錯了。但衛記酒樓在聞喜和安邑兩地每個月的進項都不止這麼多,何況是在繁華的京城洛陽,田華當然不可能答應。而且就算他覺得這筆買賣劃得來,他也做不了這個主。
但是眼前這兩個人顯然非富即貴,田華也不敢得罪他們,隻得躬身道:“此事關係重大,小的做不了主,需要問過我家主人。”
“這道菜也值不了幾個錢,你如果想吃,每天派個下人來買回去便是,又何必追根究底。”王爺性情倒是隨和,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勸住了“武子”,卻又指了指牆上那幅書法,頷首問道,“這字是何人所寫?這詩又是何人所作?這總算不上不傳之秘吧?還望店家如實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