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就是個‘卯’字。”
衛瑾一愣,連聲問道:“卯?何解?”
衛平笑道:“黎明之後,天亮之前,日月同掛天邊,不正是卯時嗎?”
衛瑾想了想,點頭道:“有些道理,那後兩句又作何解釋?”
衛平耐心說道:“父親應當知道十二生肖吧,虎年和龍年之間是兔年。寅虎、卯兔、辰龍,不正是個卯字嗎?”
衛瑾忍不住擊掌道:“解得好!解得妙!想不到我衛瑾也終於生了個好兒子!”
劉氏在一旁笑道:“看把你高興的。平兒趕了這麼遠的路,也不知道讓平兒早點去歇息,隻顧拉著他閑話,可別累著了他。”
衛瑾在外經商,經常要個把月才能見妻兒一麵,今天又聽說了兒子大展神威,心情激動,哪肯放衛平就此離去,繼續問道:“平兒,這個字謎可是你在回來的路上猜到的?”
麵前這對中年夫婦雖然還有點陌生,但他們對衛平的溺愛之情卻流於言表,衛平也就不相隱瞞他們什麼,躬身道:“回父親,孩兒當時就猜出來了。”
“哦。”衛瑾一愣,皺眉道,“那你當時為何不說出來?”
衛平歎了口氣,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那裴家小姐才華如此出眾,非孩兒良配。”
“什麼叫女子無才便是德!你聽誰亂嚼舌頭!”衛瑾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仿佛又看到了昔日“小魔王”的影子。不過,想到今天兒子著實大大出了一回風頭,衛瑾的語氣又軟了下來,說道:“前朝文昭皇後年幼時就被人稱作女博士,又何曾有無德之說?剛才那種混賬話,以後休要再提。待會為父請人替你們占上一卜,若是相合,那便早日行了納征之禮吧。”
言下之意,若是不合,這門親事便就此作罷,而不用再去在乎衛峴的意見了。別的不說,單是衛平今天做的首詩,就足以讓他名聲大噪。所謂的定評,一看家世,二看名聲,三才看學問。衛平有了今天闖出來的名聲,今後的定評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就算衛峴對自己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在這方麵做文章。當然,裴家小姐才華出眾,若是兩人八字相合的話,倒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衛瑾到底是個商人,這是存了兩手打算。而且,衛平今天的名聲已經打了出去,就算要和其他士族聯姻,也不是什麼難事。
衛平小聲嘟囔道:“占卜哪裏說得準,作不得數。”
衛瑾終於忍不住嗬斥道:“三書六禮,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你怎敢在這裏胡言亂語!算了,看在你今天表現尚可的份上,為父且不罰你,你自己回屋反省去吧!”
事實上,就是“小魔王”當年最頑劣的時候,作下無數壞事,衛瑾也沒舍得懲罰過他,衛瑾的發狠,完全是雷聲大,雨點小。“小魔王”的這段記憶,衛平倒是清清楚楚,不由嬉皮笑臉地說道:“多謝父親寬恕,孩兒告退。”
…
占卜這種事情,無非就是吉和凶兩種結果,五五開,誰能肯定八字就一定相合?衛平也就不再把這門親事放在心上,回到自己的小院便嚷嚷道:“冬妮,麵粉呢?”
這個年代沒有酵母粉,幸虧衛平前世是個小廚師,知道怎麼和出老麵來。有了老麵做的麵引子,以後他就可以吃上香噴噴的饅頭了。當然,前提是得先弄點麵粉過來。
冬妮聞聲從屋裏走了出來,麵色潮紅,汗流浹背,那件月白衫子都已經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把個玲瓏的身段襯托得纖毫畢現。
衛平一愣,奇怪道:“怎麼弄成這樣?你掉池塘裏了?”
“沒有,是流的汗。”冬妮低下頭,小聲說道,“公子,麵粉才弄了一丁點,還請公子再耐心等待一會。”
衛平卻哪裏等得及,連聲道:“有一點是一點,先拿來我看看。”
冬妮答應一聲回了屋裏,片刻之後又走了出來,手裏捧著一個石缽,裏麵還有一隻石杵以及搗碎的幾把麥子。
衛平目瞪口呆:“你就是用這個磨麥子的?”
這哪是磨麥子,分明就是在搗藥,難怪冬妮會累成這樣。也難怪這個年代的人們把小麥當飯煮著吃,磨點麵粉這麼費力,吃下去都補充不了消耗掉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