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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冬妮始終低垂著頭。她一年到頭難得回次家,今天好不容易見了父母,卻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衛平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笑道:“冬妮,這幾天你辛苦一下,多來鋪子幾趟,幫我盯著點,一定要讓你爹照著圖樣打造。”
“啊。”冬妮一愣,但她也是聰明的女孩,很快明白了衛平的用意,不由把頭垂得更低,輕聲道,“謝謝公子。”
確實,這一夜之間,公子變化太大,讓她都快適應不過來了。
衛平笑了笑,卻又問道:“怎麼不見你的兄弟姐妹?”
冬妮小聲道:“婢子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他們知道公子在,都不敢出來。”
衛平沒想到冬妮居然有五個兄弟姐妹,她娘還真是能生,當真是母雞下蛋,一呶一個。不過,看冬妮結實的身體,挨了十板子抹點金瘡藥就跟沒事人一樣,隻怕將來也不會輸給她娘。
說起來,冬妮也算跟他很親近的人了,但這是個現實的社會,尊卑有別,沒有衛平的召喚,他們還真不敢隨便在衛平眼前晃悠。衛平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住了。清晨到現在,他自己都能覺出和那個小魔王變化太大,如果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隻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但在回到家中以後,他還是不顧冬妮的勸阻,堅持去了一趟廚房。隻是從廚房出來,他對於短期內改善自己的夥食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因為灶具的緣故,這個年代的烹飪手段就是煮和烤,想要吃炒菜的話,沒有鐵鍋,火候也不夠。這些都要他慢慢去解決,想要滿足自己的胃,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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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三天過去了。這三天,衛平白天習文,晚上練武,倒有了幾分世家公子的味道,這讓劉氏欣慰不少。其實,衛平對那些詩文實在沒什麼興趣,他更想練出一身真本事。亂世將臨,有一技防身,終是好的。
其實,世族子弟如果想要習武的話,比普通人要便利得多。一來,世族大多有錢,可以為自己的子弟延請名師。二來,還是因為世族有錢,可以買得起許多珍貴的藥材,來幫助自己的子弟滋養強壯身體。不過,這一切都需要等到衛瑾回來才能處理,衛平現在也隻能繼續跟著家裏的護院師傅們學幾手三腳貓的功夫。
十八般武藝中,衛平最喜歡的是刀,而且是菜刀。一把菜刀在手,他便自信滿滿,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隻可惜,從廚房裏拿的那把菜刀太普通。他更喜歡自己設計的那把粗大的劈刀,可以輕易劈開整片豬肉,也不知道冬妮她爹什麼時候能夠打好。
這天清晨,衛平照例在院子裏練刀,一轉頭,就看見冬妮正盯著一塊手帕發呆。夢境中,衛平記得很清楚。有一回他用硯台打破了冬妮的頭,是任峻任先生用這塊手帕給冬妮擦的血跡。看來,任峻在冬妮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不讓她親眼看破任峻的嘴臉,恐怕是難以讓她死心了。
想到這裏,衛平收起他那把破菜刀,朝冬妮招了招手,道:“跟我去見一下夫人,過兩天,我們去趟安邑。”
小魔王雖然常常令人恨得牙根發癢,但也不是一無用處,至少府裏家奴的那些半大男孩子們都服他管。這些天,衛平就讓這些半大男孩子們去查了任峻的底細,還真有不少收獲,也是時候讓冬妮見識見識了。畢竟冬妮是自己的貼身侍婢,這要心裏總想著別的男人,魂不守舍的,也不是個事兒。
忽然,就見靈兒匆匆走了過來,說道:“公子,夫人有請。”
衛平不由笑了起來,果然是母子連心,自己剛要去找她,她就派靈兒來叫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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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劉氏屋裏,衛平才知道,原來不是母親找他,而是父親衛瑾回來了。衛瑾年過五旬,著一身淡色長衫,頭戴方巾,不似商人,卻更像是個讀書人。其實,衛瑾本來就是個文人,隻不過偏愛經商罷了。
衛平給父母請了安,卻看出屋裏氣氛有些不對,不由躬身問道:“父親、母親,莫非家中遇到什麼難處,可否告訴孩兒知道?”
看到兒子越發變得知書達禮起來,劉氏卻幽幽歎了口氣,對衛瑾說道:“修繕祠堂,你出的錢比他們加起來都多,他們還要提出這樣的要求,委實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