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江左民間流傳著這麼一首詩:
“西蜀鳳鳴驚九天,南齊虎嘯駭人間。東越潛龍人不識,虎鳳難比龍騰淵。”
就在這首詩漸漸傳開的兩年內,西蜀猶如彗星一般崛起了一位號稱“飛鳳將軍”的無敵名將,他不但英勇抗擊屢屢滋擾蜀地的南蠻部族,逢戰必勝,最後更是直入南中地區,生擒敵酋南蠻王,迫其向西蜀稱臣,逐歲納貢,從此西蜀再無後顧之憂;而在南齊,也有一位“虎賁將軍”因為徹底掃平了以“善戰”聞名的山越部族而名聲大噪,其勇猛無敵的威名,絲毫不在“飛鳳將軍”之下,一時間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這兩個人的突然崛起,使得這首原本並不怎麼知名的詩越來越被廣為傳頌,因為詩中“西蜀鳳鳴驚九天,東越虎嘯駭人間。”這兩句,竟然像是早就預見了“飛鳳將軍”以及“虎賁將軍”的揚名天下一般,讓人不得不感到驚奇。而隨著這首被傳得街知巷聞以及時日一天一天的度過,人們忍不住越來越是好奇起來:詩中的“西蜀之鳳”以及“東越之虎”已經出現了,如果這首詩果然有先見之明的話,那麼應該還有一個猶在“虎”、“鳳”之上的“東越潛龍”才是!而這個所謂的“東越潛龍”,究竟何時才會出現呢?而他又將做出怎樣的一番驚天動地之事,才能淩駕於“虎”、“鳳”之上呢?
說到東越,就不能不說金陵的柳家。
柳家乃金陵的豪門大族,曾經連續三世都有族人位列東越三公,可謂是榮耀一時。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柳家逐漸淡出了東越政壇,而且在十餘年前轉而開始經商,如今已經頗有些成就了,生意不但已經遍布了江左三國,甚至就連長江以北的秦趙等國都已經有所觸及。論財力,在東越諸世家之中,柳家已經可以穩坐前三了。
說起柳家,又不能不說一個人--柳家三少,柳少卿。
“柳家有子柳少卿,驚才絕豔賦異秉。三歲成詩五歲賦,十六筆落鬼神驚。天子召之入翰林,托病請辭不成行。煙花柳巷常作客,贏得青樓薄幸名。十裏秦淮金粉台,誰家不唱《雨霖鈴》(注1)?”
這首詩,乃是金陵好事者所作,說的便是柳少卿的生平為人!柳少卿論才華的確當得“蓋世無雙”四字,一首《雨霖鈴》淒然婉約,風靡金陵城大街小巷,歌妓姐兒為之傾倒,大家閨秀為之神搖,整個秦淮河上的花舫更是日彈夜唱,人人以能歌“柳詞”(注2)為榮……
柳少卿,又名餘恨,乃是柳家庶出的第三子。其兄柳長風少年老成、謹慎有謀,以不到三十的年紀便繼承家業,成為了柳家當家之主,更娶得和柳家齊名的謝家長女,號稱“金陵第一美人”的謝悠為妻。可謂是年少有成,風光得意!坊間有傳言稱,柳長風現今的妻子謝悠,最初戀上的卻是柳少卿,其後因嫌棄柳少卿不能繼承家業,這才嫁給了柳少卿的兄長柳長風為妻。而從此以後,柳少卿才開始留戀起煙花柳巷,耽溺於旖旎繁華之中,人也變得放蕩不羈,更留下了無數文章風流……而在他所有曼妙詩詞之中,尤以一首《雨霖鈴》為最佳: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 留戀處,蘭舟摧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沈沈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晚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注3)
或曰,此詞乃柳少卿於謝悠與柳長風成婚當晚,在秦淮一畫舫內所作,其中頗多暗喻,多是說與謝悠聽的……
湛湛長江之上,細雨綿綿。
一葉孤舟,隨波逐流,搖搖曳曳,似危實安。
“少爺,雨下大了,進船倉吧。”船頭,一個頭發灰白、精神矍鑠的老者撐著一把織錦傘,正替一位宛如玉樹臨風般瀟灑不羈的少年遮風擋雨,見雨勢漸大,向那少年輕聲說道。
“再等會吧。”少年神態悠閑的微笑著,看著長江之上的滂沱大雨,眼中竟是有幾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