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間,帳外突然有人前來報告:“大人,燕軍主帥荊雄信在營外求見!”
荊雄信?他來幹什麼?
慕容遠微微皺眉,道:“讓他進來吧,把他帶我的營帳裏來。”
“是!”帳外的軍士應了一聲,漸漸遠去。
過不多晌,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年紀,頷下留有長須,氣宇甚是軒昂的將軍走進慕容遠的營帳,向端坐在帥位上的慕容遠拱手道:“定國公(慕容遠的封爵乃是定國公),在下冒昧求見,失禮了……隻是事態緊急,實在是來不及事先派人通知了,還望你不要見怪才好……”
慕容遠起身迎前,訝道:“長安城城破在即,卻不知有何急事需要煩勞到荊將軍親自前來呢?”說著,招呼著荊雄信在客座上坐好。
“定國公,我也不繞圈子了……”慕容遠坐定後,單刀直入地道,“我燕國軍隊,將立即撤兵回國!”
“什麼?”慕容遠這一驚非同小可,皺眉道,“卻不知荊將軍為何突然作出如此決定?莫非……貴國國內出現了什麼變故麼?”
“可以這麼說吧……”荊雄信避重就輕地反問道,“不知定國公最近幾日,有沒有從國內收到某些令人意外的消息呢?”
“荊將軍所指為何,就請直說了吧……”慕容遠心中一沉,不動聲色地道。
“十幾天,貴國都城濮陽,已經被秦國的大將霍子豐所破——這個消息,定國公應該不會還不知曉吧?”荊雄信說著,銳利的目光朝慕容遠看去,觀察著他的反應。
“什麼?”慕容遠先是愕然,轉而失笑道,“不知荊將軍卻是聽了誰的胡說八道,竟然相信了如此荒謬的言語?不說霍子豐早就已經死在老夫手下,便是沒死,他又怎能攻陷城堅牆厚的濮陽城呢?荊將軍不是在說笑吧?”
荊雄信眼力何等厲害,他敏銳地捕捉到慕容遠剛聽到他所說的話時,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的神色,心中頓時了然,哼了一聲,道:“定國公,明人麵前不說假話,霍子豐趁著黃河冬汛、瓠子口決堤之際,突襲濮陽——此事,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了……而且,聽說霍子豐攻破濮陽大肆殺戮一番後,立即北渡黃河,朝我們燕國方向而去!”
慕容遠聽荊雄信如此說,默然良久,歎了一口氣,道:“既然荊將軍已經知道了,那老夫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隻是,荊將軍,你此時便是立即撤兵歸國,也是決計追不上霍子豐的——更何況,想那霍子豐總共才多少人馬?襲擊濮陽之後,又焉有能力再次奔襲千裏,去襲擊貴國的首都範陽呢?老夫敢斷定,霍子豐此舉,乃是圍魏救趙之計!為得便是逼破荊將軍撤兵自救,好解長安之圍!”
荊雄信搖了搖頭,道:“定國公此言差矣,若不是濮陽城真的被破,我們誰會想到秦國竟敢派出一支軍隊去千裏奔襲敵國國都呢?便是想到了,也絕不會相信這支人數有限的軍隊竟然真的能將濮陽城攻下來!”荊雄信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看了一眼慕容遠後,繼續說道,“霍子豐這個人我是聽說過的——大破鮮卑二十萬、收複平城、火燒盛樂,現在又添上了一筆千裏奔襲、水淹濮陽的壯舉……如此蓋世人物,讓人怎能不心生提防?得知他在攻下濮陽後,又轉而北上,定國公啊,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這麼說來,將軍心意已決了?”慕容遠麵色鐵青,沉聲說道,“若是錯過這次良機,不將秦國覆滅的話,等秦國回複元氣,遭殃的,恐怕便是你我兩國了……”
“定國公,”荊雄信微微一笑,道,“其實,現在單憑你們趙國,想要攻下長安城便不是什麼難事了,相信少了我們,也並沒有什麼差別的……”
慕容遠瞳孔微微收縮,眼中爆起兩道精芒,盯在荊雄信臉上。
荊雄信神情自若地和慕容遠對視著,嘴角微微含笑,淡淡地道:“ 實不相瞞,我來之前,便已經傳令撤兵了——覆滅秦國雖然誘人,但是自己國家的安危卻更加重要……定國公,恕荊某不奉陪了!”
說著,荊雄信起身抱拳施禮,掀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