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別院內的碎石小道上,霍子豐心中愈來愈是驚異。
院中的各處建築布局,竟是大異於北方大氣華麗的風格,隻見其各處樓閣不拘定式,卻是清新灑脫、小巧細膩居多,而且其青瓦素牆,褐色門窗,處處都透著一股淡雅樸素的味道。特別是庭園中假山水榭頗多,幽雅美麗不說,更是別有一番婉約雅秀之氣……
“兩位兄台,今夜秋月皎潔,涼風有信,依我之見,我們便把酒席設在這水榭樓亭之中如何?”柳餘恨突然在前麵停了下來,轉過身來,指著旁邊的一個臨流小亭微笑道,“如此,你我三人既有圓月可賞,又有涼風助興,把酒言歡,闊談古今,豈不快哉?”
“柳兄既如此說,那便在這亭子裏好了,”霍子豐淡然一笑,道,“這邊風景雅致,又有圓月懸空,的確比室內有趣的多。”
“哈,既然兄台也這麼認為,那餘恨便去吩咐天叔一聲,讓他將酒席擺到這裏來——柳餘恨聽霍子豐答應,心中歡喜,欣然說道,“兩位就先在亭子裏坐一會兒好了,餘恨去去就來,馬上就前來相陪。”
“好,柳兄請自便吧。”霍子豐點了點頭。
柳餘恨微笑著拱了拱手,便施然而去。
“子豐,這位柳公子似乎很不簡單啊……”看著柳餘恨遠去,月無影輕聲對霍子豐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方才的那個老管家,可是身懷先天真氣的高手……而且他在見到我們之後,竟然可以在瞬間閉塞全身毛孔,使得真氣不外泄——這份功力,恐怕還在你我之上呢……”
“不錯……”霍子豐頷首道,“這樣的宗師級人物竟然甘願當一個管家——我對這個柳餘恨的身份可是越來越好奇了哩……”
“你說他會不會是趙國暗藏在長安城中的奸細?”月無影目光朝霍子豐看去,露出詢問的神色。
“似乎不太像……”霍子豐道,“他如果是趙國奸細的話,為何要將我們這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請到家中來呢?值此關鍵時刻,就不怕節外生枝嗎?”
“那他會是什麼人?”月無影皺起了眉頭。
“長安城已經夠亂的了,又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物……”霍子豐的嘴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一邊朝著那個坐落在水池裏的亭子走去,一邊說道,“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呢……無影,不要多想了,既來之則安之——走吧,去那個亭子坐一會兒……”
感染到霍子豐強大的自信心,月無影啞然一笑,舉步跟了上去……
那亭子頗大,中央還有一個石桌以及四張石椅,與整個亭子連為一體,絲毫不給人突兀的感覺……霍子豐和月無影在石椅上坐了沒多久,柳餘恨就來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那個高深莫測的老管家。
“兩位兄台,累你們在此久候了……”柳餘恨一邊將手中拿著的三個杯子放在了亭子裏的石桌上,一邊笑道,“菜肴還要過一會才能做好端來,所以我讓天叔先拿了一壺酒來——咱們先喝幾杯好了……”
“柳兄太客氣了。”霍子豐微笑著,目光不由地落在了柳餘恨身後的那個天叔身上,卻見他將手中提著一個小火爐放在了亭子邊上——火爐上放著一壺美酒,然後利落地從懷中掏出火石,將火爐點燃……
“餘恨自幼身體虛弱,最是受不得寒氣,因此值此深秋,必須將酒以火烤之,以溫酒來抵禦寒意才成,還望兩位兄台不要見笑……”柳餘恨見霍子豐朝天叔手中的的火爐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
“月下煮酒也是一大雅事,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哩,又怎麼會見笑呢?”霍子豐說著,大有深意地看了天叔一眼。
“好一個月下煮酒……”柳餘恨鼓掌歎道,“既然煮酒,則必當論英雄!實不相瞞,小弟其實來自江左南齊,家中世代經商,這次是代替父親前來長安照看生意的……雖然我到長安不過半月,但是聽眾人談論最多的,卻是一個叫‘霍子豐’的名字……聽說這個霍子豐在雁門關大破北魏鮮卑不說,還收複平城、火燒盛樂,立下了驚世功勞,實是秦國最炙手可熱的大英雄、大豪傑!小弟對他著實很感興趣,我們不如談談他吧?”柳餘恨說著,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