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白雲深處(1 / 2)

不知自己的身世,不知自己姓甚名誰,隻某一日,是初夏的午後,空氣裏滿是被陽光暴曬後慵懶的味道,從睡夢中醒來,師傅問起自己的姓名,看到茅草屋外,在芭蕉樹底下剔翎,悠閑的踱來踱去的鶴,便喃喃語道,我叫小賀。

師傅有事出門,一去就是三個月,小賀實在是無聊的緊。雖則在村子裏,有溫柔嫻淑的雲芳姐姐,蠻潑不講理的鳴翠姑娘,憨厚但卻會耍小心眼的林子哥還有那個跩的鼻子翹天上去的白衣怪人,但以小賀那活潑愛動的不得了的性子,沒了師傅每天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怪相,追著小賀用柳條抽的凶樣,小賀覺得失去了很多的樂趣,日子甚是無聊。

當小賀坐在雲芳姐姐家的窗下,第二十四次歎氣談起想出村子去找師傅時,雲芳姐姐正好從廚房裏端出剛剛煎好的小蔥油酥,笑眯眯地說道,“小賀不可以亂跑呦。林子哥說外頭亂的很,乖乖聽話在村子裏呆著。雲芳姐姐晚上給你做蓮子玉米羹。來,先嚐一點小蔥油酥吧。”

小賀嘟起嘴,拿了一塊餅,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興高采烈的大口大口地吃,隻是掰了一小塊,怏怏地嚐了一口。

雲芳見狀,有些詫異,但想起林子哥還在山上,想著給他送點吃食,便尋了個小小的竹編籃子,用油紙裹住幾塊餅,又叮囑小賀等她回來一起做晚飯,然後拎著籃子掩了木門出去了。

小賀愣愣地將餅吃完,一個人在村子裏晃來晃去,眼神恍惚。

午後的村子很安靜,人少的很,一路上隻遇見白衣怪人,是剛剛在村外練完劍回來,小賀隨便打了招呼就錯身而過。

白衣怪人像往常一樣,掃了小賀一眼,算是當作小賀是一棵樹一株苗存在。

小賀心中忿忿,卻也懶得計較,仍到處轉悠著,呆呆地在池塘邊看了半天鴨子覓食,扭頭卻看見鳴翠打扮的花枝招展,畫了長長的黛眉和嫣紅的櫻唇,晃著柳腰妖嬈的走著。

鳴翠一臉不屑的看著坐在池塘邊草地上的小賀,用紗巾掩了掩鼻。

小賀見狀,懶洋洋地笑道:“鳴翠姑娘今日打扮的可真漂亮,又是去瞧白衣怪人吧。嘖嘖,人家可沒把你放在眼裏。上次偷看人家洗澡被撞見,還借口說想問問人家衣服怎幺洗那幺幹淨,嘻嘻,真是笑死人了,不害臊的。”

鳴翠聽到,粉臉漲得通紅,一言不發的扭著細腰甩著手帕子走了。

小賀覺得更加無趣,見今日天色已晚,遂下了決心,明日早起出穀去找師傅。

小賀回到她跟師傅居住的茅草屋,收拾了衣物,又一口氣蒸了許多饅頭,從枕頭底下的小兜子裏掏出積攢的銀錢,數來數去不過十來兩,直接揣了起來。又擔心明日雲芳不知自己去向擔憂,遂摸出師傅開藥方用的白紙,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看上去大抵沒錯,心滿意足地吹幹墨水,吹熄了燈睡去。

一夜輾轉,次日天蒙蒙亮小賀就起來了。整夜不得安睡,腦袋迷糊糊的,取了涼水淨麵,頓時清爽許多。將包袱裹在身上,又瞥見自己從山腳下撿來的那柄藍色布裹刀鞘的刀,想到帶在身上防身用,順手拿起。一把鐵將軍把門,將昨夜寫好的留信插在門縫裏,又取下鬥笠戴在頭頂,晃悠悠的出了村子。

天色尚早,沉水穀中靜悄悄的,小賀走在田間的小徑上心情甚是飛揚。一鼓作氣出了沉水穀,又出了臨近的長霞鎮,一路向東。

晚霞低垂,緋紅的火燒雲幾乎將西天燃燒起來。小賀用手指頂開鬥笠,看著城牆上古體的“洛城”二字,想著今夜就留宿於此罷。

小賀入得城來,沿著寬闊的青石板街道行來。晚飯時刻,滿天飄著飯菜的香氣。小賀先是晃悠悠的,後來卻是急了,跑遍了洛城大大小小的客棧,都找不著落腳處。所有的掌櫃的都一臉苦相的稱,臨近洛城的冀州要舉行武林盟主比武大賽,所有的房間都客滿了。

小賀最後累得不行了,蹲在洛城最大的客棧---裕隆客棧的門口,從懷裏掏出水囊來,吭哧吭哧地喝著,又掏出幹糧來填飽肚子,腦袋裏卻不停轉著,已是初秋,這樣的天氣,晚上睡在外麵是萬萬不可的。

小賀抬眼看了看裕隆客棧巨大的燙金匾額,暗道,不管了,今晚就歇這兒了。

因要舉行武林大會,洛城也沾著些光,著實比其它地方熱鬧。走江湖耍把戲的,專治疑難雜症賣藥丸子的,賣糖糕湯水的更是將街道占滿,就連賣糖葫蘆的小販也多了許多。

小賀在街上晃了個把時辰,到茶水攤上聽人講了聳人聽聞的武林秘史。眼看著夜幕降臨,在街上同賣小點心的大娘磨嘰了許久,買了一堆價廉物美的糕點,抓緊時間在晚市上轉了轉,又看了一會子的花燈,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小賀才打定主意回客棧。

小賀看到在二樓的最邊上有兩間房沒有亮起燈火,在裕隆客棧外的小攤上吃了碗餛飩當宵夜,觀測了半天,推測可能沒有人住。遂繞到偏僻處,趁人不注意,施展輕功,飛身上了屋頂。

小賀掀開一片磚瓦,貓著腰細細地查看了一番,確定屋內沒有人的氣息,翻身從窗戶躍了進去,又縱身飛上了房梁,尋了個舒適的角度躺下,閉上眼睛開始休息。白天趕路辛苦,又因為圖新鮮看了許多玩意逛了逛街,小賀幾乎一躺下就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