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隋帝(2 / 2)

他俯瞰著狼狽卻難掩美豔動人的行首,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父兄腰斬棄市,母姐配與象奴,受盡折辱而死,自己流落勾欄……一點朱唇萬人嚐的日子過到現在,卻還對朱高煦心心念念。明知道陛下如今寵愛皇長孫,對朱高煦的寵愛日漸鬆弛,更無易儲之念,仍舊不顧一切的為他來這濟寧……真不知道你將來下去之後,有何麵目見父母親人?”

“父兄當年做出選擇的時候,就是不打算管我們母女幾個了。”邢芳歸覺得肩頭的痛楚減緩了點,用手肘撐著地麵,慢慢爬坐起來,這過程姿態優美,神情平靜,道,“這些年來我是自己走過來的,何必要跟誰交代?”

她斜睨了眼歐陽淵水,冷笑,“而且,你上頭那位,又是什麼好出身?妓子可從良,從來沒聽說過,閹奴也有恢複正常的一日!”

“閹奴收我為嗣子,他日金榜題名,自可光耀門楣。”歐陽淵水麵色不變,說道,“然而你卻是這輩子都隻能羞辱門庭了。”

“血親早已寥落,不過孑然一人,連姓氏都是跟著鴇母來的,又在乎什麼門庭?”邢芳歸淡然道,“你過來就是專門為了同我吵架的麼?”

歐陽淵水眯起眼:“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他伸出手,勾起邢芳歸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引我過來,意欲何為?”

“你不想要郗浮薇嗎?”邢芳歸跟他對望片刻,一扭臉掙開他桎梏,冷然說道,“鏟除了沈竊藍,還怕這無依無靠的小美人,會拒絕你的懷抱?畢竟她可不傻,很清楚宋家義女的身份不是天上掉餡餅,而是一道催命符!”

歐陽淵水沉吟了會兒,忽然說:“定國公府大小姐還有宋家小姐名節的議論,這是誰幹的?”

……地窖裏的密議正進入正題的時候,沈竊藍剛剛將郗浮薇送回小院。

一進門,即使是滔滔風雪都遮掩不住焚燒過後的氣味。

郗浮薇詫異抬頭望去,就見書房方向,已經隻剩了個輪廓。

“幼青!”她立刻停步,同時扯住沈竊藍的衣擺,沉聲道,“書房不太對勁。”

“方才已經有人稟告過了。”沈竊藍安撫的拍了拍她手背,“裏頭的東西早就轉移,屋子雖然被燒了,但也就這一間。”

“邢行首竟然調動得了這許多人?”郗浮薇有點吃驚,“方才樓閣裏我以為動靜夠大的了,就算還有餘人來這邊翻箱倒櫃,頂多偷點東西走。”

沈竊藍道:“她跟漢王似乎關係密切,不過到底怎麼回事,底下人在查,應天府那邊的同僚,不日想來也會有消息前來。”

“真不知道漢王想做什麼?”郗浮薇皺眉,“如果是為了阻止開河也還罷了,如果是為了儲位,目前的濟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似乎都幫不了他吧?而且陛下目前因為寵愛皇長孫的緣故,對東宮原本就有親近之意了,漢王這時候在開河的事情上做手腳,豈不是越發要激怒陛下?”

“那位王爺性情狷急。”沈竊藍之前從來沒跟她提過皇室的事情,這會兒倒是知無不言,當下就說,“一時興起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早先,還是太祖皇帝那會兒,他跟諸王世子一塊兒到應天府進學。因為太祖皇帝陛下的眼皮下,皇孫們就算有貪玩的,為了給太祖皇帝陛下交代,也要裝一裝勤奮上進。唯獨他渾然不將進學之事放在心上,所以惹得太祖皇帝陛下十分生氣。”

頓了頓,“甚至可以說很是厭煩……當時老魏國公曾對他有所勸誡,然而漢王非但不聽,還偷了老魏國公的好馬返回北麵。到這兒還沒什麼,隻是路上殺官害民的,還不是一次兩次,朝堂聞訊,連帶對當時還是燕王的陛下都很有怨言。”

畢竟養不教父之過。

“其實陛下因為太子癡肥不類己,靖難之役的時候,又數次得漢王相救才幸免於難,早先說太子多病,暗示漢王奮勇的話,也未必不是出自真心。”說話間兩人進了月洞門,沈竊藍輕聲道,“隻是漢王殿下大概是出身尊貴、肆無忌憚習慣了,所以不懂得汲取古時教訓。”

漢王被反對為儲的硬傷,是他隻是嫡次子,上麵還有太子這個嫡長子在。

但開南北運河的隋煬帝當年豈非也是次子?

人家還沒有多次救父的功勞呢。

可就是靠著裝乖巧裝可憐裝情深義重,將嫡長子的兄長趕下儲位……要不是後來昏庸,主要是隋亡的太快,唐帝位了證明他們的正統,使勁兒的抹黑楊廣,不然憑著早年的執政,聲名斷不可能差到如今這地步。

……就算楊廣是史上著名的昏君之一,至少他是做過皇帝的。

像朱高煦,目測沒什麼意外的話,這人跟儲位是沒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