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管緝捕盜匪。”郗浮薇抬杠道,“再說也不是所有看著是個好人的都是壞人呀?”
於克敵還要跟她說什麼,卻因為同僚有事要幫忙,把他喊走了。
郗浮薇見狀也就回了後麵,這天大家都挺忙的,但應該是因為她是女孩子的緣故,沈竊藍一直沒給她布置差事。
倒是到了晚上的時候,於克敵跑過來喊她:“你去書房給大人伺候筆墨吧,我這邊有點事情要去城外一趟。”
“現在?”郗浮薇看向窗外,天色已暮,城門鐵定關了。
“當然是現在。”於克敵抹了把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融化的雪水,道,“從城上縋下去就是,跟守城軍那邊說好了,這個你不要擔心。現在實在抽不出人手,隻能你去大人跟前了。”
又叮囑她,“接下來幾日估計都得你伺候書房,得空將開河相關的典籍理一理,至少大人想找的時候,你盡快找到,而不是把整個書房翻一遍,還得大人自己起身幫你找……那樣的話,大人對底下人再好也要發作了。”
郗浮薇答應著將他推出門:“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她因為父兄去世不久,雖然住在沈竊藍的院子裏不好公開戴孝,不去前麵的時候都穿著素服的。這會兒既要去書房,卻得換上不那麼引人忌諱的衣裙了,否則難免惹人厭。
“你給我將濟寧左近的河流輿圖都找出來。”才進書房,沈竊藍頭都沒抬,就徑自吩咐。
郗浮薇趕緊去找。
這書房她說起來也不算很陌生,畢竟進來過好幾次稟告事情了,但要說熟悉還真不怎麼熟悉,主要是之前都是站在書案後稟告,壓根就沒怎麼注意到書架,更別說書架上的書了。
所以很有點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把沈竊藍要的輿圖找齊了,沈竊藍又要一些記載水文的書籍。
於克敵讓郗浮薇過來伺候的時候說的是服侍筆墨,但實際上這天晚上郗浮薇壓根就沒給沈竊藍研過墨,基本都在找書、翻書了。
一直到天色將明,沈竊藍才疲憊的放下紫毫,說道:“稍微收拾下,就去休息吧。等白天起來繼續。”
他說稍微休息下,但這一晚上差不多書架上的書跟輿圖都被拿下來過一次了,這會兒亂七八糟的鋪的整個書案,以及附近的小幾上都是,沈竊藍說走就走,郗浮薇卻收拾了小半個時辰才勉強弄整齊。看著外頭都大亮了,拖著一口氣回去後頭,差不多是倒頭就睡,外衫都沒脫!
這隻是個開始,接下來衛所上下沒有一個能得半刻清閑的。
甚至連沈家老仆都被沈竊藍用上了。
郗浮薇屬於眾人眼裏最輕鬆也最受人羨慕的待遇,就是成天在書房伺候,既不必頂風冒雪的出門,也不必跟人真刀真槍的廝殺,還占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處。
但實際上這差使也沒那麼容易,沈竊藍原本就不是什麼溫柔體貼的人,做起正事來更是雷厲風行。
隨著時間的推移,宋禮距離山東越來越近,開河的工程已經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他每日要處理的文書,以及核對的公文,都越來越多。
這使得沈竊藍的脾氣直線上漲,耐心卻是迅速跌落。
每每要什麼時,郗浮薇稍微遲疑下沒找到,就會勃然大怒,厲聲訓斥!
隻是沒訓斥兩回,書房裏的動靜就迅速小了下去。
有個總旗私下半開玩笑的說:“大人到底還是憐香惜玉的,這也難怪,郗姑娘那模樣,是男人看到了豈能不心疼?”
卻不知道沈竊藍心下也是嘖嘖稱奇。
這日想到一段記載,隻是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正念叨著要找是哪本書裏的,郗浮薇已經提醒道:“就在大人手邊這本裏頭,第二十九頁第三列開始的。”
沈竊藍聞言翻開一看果然如此,還以為她恰好剛剛看過,稱讚了一句也沒放在心上。
誰知道接下來他再要找什麼時,郗浮薇都是張口就來,而且從未出過錯。
如此不但她自己輕鬆了,沈竊藍處置起公務來也迅速了不少。
以至於宋禮抵達前兩日,他居然空閑了會兒,就順口問起:“我看你對這些都熟悉的緊?該不會都背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