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連聲稱是,道:“四公子被老太爺吩咐著,在莊子裏過的這兩年,倒是安靜了不少,想必性.子裏的浮躁去了很多。”
“祖父年紀大了,爹忙,娘心太軟,四弟那邊,得空讓大哥多看著點。”沈竊藍說道,“他還是有點怕大哥的,讓大哥多跟他講講道理,興許還能擰過來。”
他大哥沈融藍雖然有個看似文質彬彬的名字,其實脾氣相當的火爆,就是一言不合動手的那種。在外麵這樣,在家裏也差不多。
沈竊藍因為幼承庭訓,對長兄一直恭敬,行事也周密,也還罷了。
沈訓藍從小頑劣又嬌縱,很讓沈融藍看不慣,哪怕有張氏攔著,也沒少挨揍,揍的這小子對沈融藍都有陰影了,見到這大哥就戰戰兢兢惶恐不已。
所以沈訓藍去莊子上後,張氏一直不讓沈融藍去看望,生怕這兒子在莊子上也不安分,被大兒子看到之後往死裏打。
此刻沈貴就遲疑:“世子已經開始輔佐侯爺,平素也是很忙的。”
“再忙,看望自家胞弟的時間怎麼會沒有?”沈竊藍看著他,平靜道,“這也是親弟弟才費這個心思,換了外人,誰耐煩多管?你看阿景,那還是跟我一塊兒長大的,他行事荒唐的時候,勸歸勸,實在不肯聽,也不會說想方設法的阻攔……頂多離遠點,免得被拖累。”
沈貴想了想明白過來,低頭道:“二公子說的是,老奴回去後就跟夫人稟告。”
既然這四公子日後少不得指望兩個哥哥管教,這會兒怎麼能攔著不讓世子去看望呢?
須知見麵三分情,哪怕嫡親兄弟,總是不照麵,也難免感情疏遠。
回頭等長輩們都不在了,還能有多少憐愛幼弟的心思?
“其他弟弟妹妹的婚事如何?”沈竊藍“嗯”了一聲,問起其他兄弟姐妹的近況。
沈家如今也算人丁興旺,挨個的問候了一番下來,天也就亮了。
這時候的規矩,除夕到大年初一都是祭祀先人,不走親戚,從初二才會上門拜年。
不過郗浮薇因為跟沈竊藍就住前後,半上午的時候,就過來提前拜年了。
順便說了初二會去於克敵家裏的事情。
沈竊藍受了她的禮,還隨手封了一對金鋌,道:“廚房裏擱了許多糕點,你去的時候不必到外頭買,這會兒鋪子差不多都關了門估計也沒什麼賣的,隻管從那裏頭挑些去就好。”
郗浮薇謝了他,說了些吉祥話也就告退了。
她過來拜年的時候專門去了素服,換了一套比較簇新也比較鮮亮的衣裙,還略施了些脂粉,襯著外頭的皚皚雪景,很是嬌俏姣美。
人走之後,沈貴都忍不住說了句:“這位姑娘模樣真不壞,一舉一動都有氣度,比起應天府的貴女們也不差什麼。”
沈竊藍對這話一笑置之:“應天府的貴女,好些都是父兄有了從龍之功才提拔起來的,發達距今才幾年?哪裏能夠個個養出一身氣度?這郗氏雖然出身隻是鄉紳,祖上也出過放牧一方的大員,而且因為人丁單薄,自幼被父親當兒子養,跟著她那個舉人兄長一塊兒進過學的,文才比那些屢試不中的老童生隻怕還出挑些,自然不俗。”
沈貴道:“也是。不過這年頭女子的身份到底跟父兄息息相關。這郗姑娘的出身本來就不是很高,父兄還都沒了,哪怕還有個侄子在,到底有些福薄,也是可惜。”
話是這麼說,但沈竊藍卻知道,這是看自己稱讚了郗浮薇,提醒自己郗浮薇再好,身份放在這兒,頂多納為姬妾,不可能正式迎娶的。
至於說國朝規定的,朝廷命官不能納良家子為妾的規矩……反正郗浮薇如今用的也不是本來身份,就算是,這種事情做做手腳也很方便。
不過是場麵上話。
“單靠男子,怎麼可能無孔不入?”沈竊藍哂笑了下,淡然道,“我自有分寸。”
沈貴也不囉嗦,抄手道:“奴婢多嘴了,二公子從來都不要人操心的。”
正說了這一句,外頭有下人披著雪花進來,手裏拿著信:“二公子,應天府來的急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