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浮薇心想就沈竊藍那惜字如金的樣子,沒什麼事情湊上去囉嗦,隻怕他當場就要皺眉趕人。
嘴上則道:“你讓我從芬芷樓想,芬芷樓統共就那麼幾個人,如果不是傅綽仙的話,難道是姚灼素嗎?可我覺得不太像,因為姚灼素對於我的離開很有點戀戀不舍……我不覺得她當時的驚訝跟無措是裝出來的。”
如果是裝的的話,那姚灼素的演技也太好了。
歐陽淵水道:“芬芷樓的女孩子,我最熟悉的就是你。其次傅綽仙。那姚灼素膽子太小不禁逗,我真怕隨便兜搭幾句,她就哭著要我娶她以負責……這麼想來也確實不太像是會背後捅刀子的。不過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傅綽仙還有姚灼素,都是才來鄒府沒多久的外人,哪怕姚氏母女跟莊老夫人有點親戚呢,到底是遠親,還這麼多年沒見了,比起鄒家伺候了好些年的下仆來,難道還能更親近麼?”
“你是說芬芷樓的下人去跟莊老夫人告了我的狀麼?”郗浮薇皺起眉,這倒是難以確定具體的人了,因為鄒府優待西席的緣故,芬芷樓裏裏外外的下人滿打滿算也有十幾個,都是鄒府調撥過去的。就算當時負責此事的是尚夫人,可尚夫人畢竟也是從莊老夫人手裏接過管家權的,誰知道裏頭有沒有老夫人的眼線呢?
“我不記得自己得罪過誰。”她思索了會兒,道,“不過鄒一昂大晚上的找過我幾次,沒準哪次被發現了,告到老夫人跟前,懷疑我居心叵測嗎?”
歐陽淵水一臉咂舌道:“你居然跟那小子夜會……他才十二吧?你可真禽獸!”
“……”郗浮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摸了摸下巴,訕訕的改口:“是那小子太不像話了!你是他妹妹們的先生,也比他高一輩啊,他怎麼能對你這麼不尊重,大晚上的跑去打擾你,還連累你被莊老夫人誤會!簡直不成體統!你且放心,等開年之後,我給他功課布置個十倍八倍的,幫你報仇!”
郗浮薇哼了一聲,懶得理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隻說:“陛下已經派了密使過來,不日就會抵達,在這期間,你若是再跟徐小姐見麵,記得哄她規矩點,別再想著到處找事……免得我們這些辦差的頭疼。”
“這是你們錦衣衛的差事,怎麼交代給我了?”歐陽淵水說道,“要是你一個人的差事,我肯定賣麵子,但你們一群人的的麼……回頭記得跟你家百戶說,要我幫忙也行,得給好處才成。”
見郗浮薇皺眉,他識趣道,“拿了好處跟你分!”
果然這女孩子這才展容道:“我回去跟大人說,他答應不答應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們又說了會兒話,也就揮手作別了。
郗浮薇回去跟沈竊藍複命,歐陽淵水則繼續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溜達,半晌後確認無人注意,這才閃身進了眠花樓。
他是這邊的常客,一進門就有相熟的龜公來招呼,請他去個清倌人的屋子,進門之後有伶俐的小丫鬟上來迎接,給他端茶倒水的招待,一麵說姑娘之前被點了去陪酒,得過會才能回來,一麵奉承著:“姑娘這兩日一直念叨著您呢!說快過年了,專門給您做了身衣裳,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盼您過來試一試才成。咱們姑娘自來有些脾氣,來來往往那麼多姐夫,連根絲線也見不到的,也就對姐夫您牽腸掛肚。”
歐陽淵水朗朗一笑,輕佻道:“你家姑娘對我牽腸掛肚,你呢?你也想我麼?”
“姐夫好不正經!”他邊說邊趁小丫鬟給自己倒茶時伸手過去捏了捏手背,桃花眼裏脈脈含情,惹的小丫鬟不依的跺腳,嗔道,“叫姑娘知道了可不是要誤會?咱們樓裏誰不曉得姑娘心裏都是您?”
正說著,外頭踢踏聲響,跟著門被推開,一個水紅衣裙的少女滿身酒氣的走進來,身後跟著個抱琵琶的小丫鬟。
見著歐陽淵水,就是歡喜,嬌聲喊道:“淵郎,你可來了!”
“吃了很多酒麼?”歐陽淵水殷勤的上前攙扶,又是埋怨,“不是說了,遇見這種死命灌酒的,隻管報我名號,這濟寧府上下,大抵還是會給我幾分麵子的。”
扶著她在桌子邊坐下,又親手倒了茶水,一番伺候之後,少女道:“我好多了……你們兩個去廚房瞧著,整治些淵郎愛吃的飯菜來,叫廚子拿出真本事,不許偷懶!”
打發了倆丫鬟,她眯著眼,臉上雖然還有醉意,眼神卻冷冽了起來:“你怎麼又過來了?可是公公的吩咐有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