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山東須城,至臨清抵達禦河,全長二百五十多裏,閘門三十有一道,當時動用的役工足有二百五十多萬。
兩年後,元世祖聽取太史令郭守敬的建議,差遣眾多兵士工匠水手以及“沒官囚奴”,開鑿了全長一百六十多裏的通惠河……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正因為這條連接準新都與舉國最富庶的江南的運河在,永樂帝根本不擔心將來順天府的用糧問題。
隻是元時的分水選址有些問題,那時候會通河在濟州的一段,早先叫濟州河的,以汶、泗為水源,將這兩條水引到任城之後進行南北分流。然而任城不是這一段的最高點,分水的時候,南多北少。
以至於北段河道淺澀,隻能同行小舟,大船到了這兒,得換成小船,過了這一段之後,再換大船……可想而知多麻煩。
如今永樂帝要遷都,是肯定不會繼續容忍這個問題的,故而重開會通河的時候,改進分水樞紐,是重中之重。
按照宋禮送過來的消息,熟悉會通河的汶上老人白英給的建議是,引汶濟運,在戴村附近的汶水河床上築新壩,將汶水餘水攔引到南旺,注入濟州河。
如此濟州河北段水量增多,通航能力自不必講【注】。
沈竊藍沒來山東之前一直在家裏苦讀詩書,家裏知道消息,給他謀取了這差使後,他也臨時了解了下會通河的情況,雖然肯定不如宋禮在行,這會兒看著輿圖,大致也能夠將整個工程的過程以及竣工之後的結果想清楚。
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這次開河之後,《元史·河渠誌》中說的:“舟楫萬裏,振古所無。”這樣的盛況,隻怕很快就會再現。
雖然是抱著非常功利,甚至是涉及到儲君之爭的目的來山東的,然而對於開河之舉,沈竊藍也是充滿了期待。
至於說漢王、建文餘孽、朝中那些反對遷都的臣子……年輕男子眯起眼,指節在幾案上輕輕敲著,眼中光芒明滅不定。
好一會兒,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才讓他警覺的抬頭。
片刻後郗浮薇低眉順眼的走進來,說道:“大人,可以用飯了,是現在用,還是等會兒?”
“現在吧。”沈竊藍見是她過來通知自己,微一皺眉,說道,“怎麼是你過來,克敵呢?”
郗浮薇以為他不高興看到自己,甚至懷疑自己故意找機會跟他說話,心裏很是無奈的歎口氣,才說:“我不通庖廚,幫不上忙,故而隻能為克敵分擔些跑腿的差事。”
還好沈竊藍“嗯”了一聲沒說什麼,將麵前的輿圖收拾了一番,也就起身跟著她去吃飯的花廳了。
到花廳的時候,於克敵已經將飯菜擺好。
看得出來沈竊藍雖然出身貴胄之家,生活習慣卻不奢靡,黃花梨八仙桌上,統共也就擺了二菜一湯,以及一小盆米飯。
當然菜基本上都是葷腥。
畢竟沈竊藍這年紀胃口正好,又是習武之人,不吃肉肯定不行的。
他用飯速度飛快,而且根本不需要別人伺候,讓被於克敵暗中扯袖子示意表現一把的郗浮薇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好吧,也許是她還沒習慣從小姐到丫鬟的落差,在伺候人上一點都不專業。
心情鬱悶的看著沈竊藍用完飯之後返回書房,跟於克敵一起收拾好,正打算自告奮勇的洗碗,一塊金鋌的效果出來了:於克敵手腳麻利的沏了壺茶,讓她拿去給沈竊藍。
“大人習慣在晚間辦公的時候吃些茶水。”於克敵叮囑,“你機靈點!別把茶放下就走,好歹跟大人搭幾句話。”
“……我搭什麼話比較合適?”郗浮薇虛心請教。
於克敵恨鐵不成鋼:“大人之前也是有舉人功名的,你有過一個舉人哥哥,自己也是知書達理,怎麼找話題還要問我?我都不認識幾個字!”
郗浮薇聽到那句“有過一個舉人哥哥”,心裏忍不住又是一陣酸澀,沉默了會兒才道:“之前在家裏的時候,倒是跟哥哥討論過些功課。可是大人瞧著似乎不愛說話的樣子,貿然開口,隻怕會惹他厭煩吧?”
“不是說了嗎?”於克敵道,“大人看著不愛言語,對手下卻一直不壞……反正你端過去吧,再晚點大人怕是想喝茶了。”
郗浮薇於是隻好端著茶水走進沈竊藍的屋子,誰知道才進門,就聽見窗外“嗡”的一聲輕響,她還沒反應過來,已見沈竊藍一腳踹翻書案,“咄咄咄”連續三聲如急雨,擋在他麵前的書桌上已多出了三支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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