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震震,傾盆的雨夾雜著不時閃動的電光宣泄在這片大地上,隻是這雷光有些奇異,直如鮮血般紅豔。
灰蒙的夜色,瓢潑的大雨,並沒有給予街道應有的寧靜,反倒是一陣陣接連不斷的踏步聲讓周遭的環境平添了幾分緊張感。
就在這些像是軍隊的人行進過的街道一側,一個不顯眼的巷口,一團紅色髒兮兮的東西伏在地上。很細小,也很不顯眼,但仔細看去,竟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是一個孩子,5,6歲的年紀,本該天真無邪的歲月。他的身上除開僅用於裹身的黑布外,都是血,他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不下百處傷痕。他的眼睛,這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滿布的血絲,了無生氣,放大的瞳孔又彰顯著主人內心的恐懼。
全身血汙的小孩沒有動,像是害怕,但更像是害怕到不敢動。他就這樣趴著,他那雙充滿死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巷口,一眨也不眨。
街道上的聲音開始消散了,漸漸地隻聽到雨點滴答滴答的聲音。恢複平靜的街道沒有讓小孩放下警惕,又熬過了許久,確認了不再有人後,他才舒展開身體。小孩的身體一直蜷縮著,顯得很小細,這時候看起來才稍微大了點,不過他沒有起身,並非他不想起,看他疲憊的樣子,怕是已經力竭了
他就這樣伏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體。他很累了,他的雙眼也有點模糊了。遠處看去,就像一團惡心的爛泥緩緩地匐動。
疲倦的時候時間總過得特別緩慢,也不知是過了幾個小時還是幾分鍾,他前行的道路遇到了不知名的阻礙,他艱難移動著手向上探去,像是想要探清出現了什麼東西。
可他的眼睛早已模糊不清了,他隻是緊緊地抓住身前的事物,嘴形像是想要說話,也隻是無聲地抽動著。最後,他終於昏過去了。
一陣驚雷響過,照亮了巷子的深處,這是兩個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麵白無須,嘴角掛著淡淡淺笑,臉龐又帶著絲絲溫潤,一手背負身後,一手橫於腰前,拇指不斷摩挲,隱隱智珠在握。
另一人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穿身梅紅色小衣裳,粉嫩的小臉有點嬰兒肥,頭發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用根簪子盤了起來,隻是此時她正撅著小嘴眉頭緊鎖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小孩。
好巧不巧,血汙小孩的手正緊緊的抓住小女孩的腳。小孩抓的很用力,即便昏睡過去,依然緊緊握著。無論小女孩怎麼扯都抽不開自己被抓住的腳。
“爹,這小孩真討厭。”小女孩埋怨地嘟囔著。
不過她身旁的中年人沒有理睬她,中年人徑直把血汙男孩從地上抱起來,不冷不淡地說了句,“還不進來幫忙。”說完直接走了進去。
小女孩又撅了撅嘴,手下動作卻沒有半分停滯,尾隨中年人就跟進去了。
待兩人行至中院的時候,一頷首低眉的老人正靜立在門前等候。
溫潤中年人隻是目光一掃,“貴銘。”
中年人就簡短地喊了聲老人的名字,沒有多餘的字眼,也沒有飽含深意的暗語。隻是簡單的兩個字,老人就明白了中年人的意思,他微微躬下了身子,
“是。先生。”
說完,老人便側身離去。
中年人在廳房裏隨意找了個圓桌作為鋪墊,將男孩放在上麵便為他檢查起了傷勢。
這先生的檢測手法很專業,隻寥寥數下就將男孩身上四十七處傷痕劃分為二十一處淤傷,十五處劃傷,以及十一處刺傷。
大部分都是老傷和小傷,最致命的隻有兩處,一處右肩至左肋的劃傷,一處小腹處的刺傷。這樣慘烈的傷痕出現在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身上實在是令人驚恐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