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守宮砂(2 / 2)

這無疑是張絕美的臉蛋,像是含苞待放的空穀幽蘭,不比牡丹高貴優雅,卻有種目空一切的清貴冷傲。

斂了眸,淡笑變成了苦笑。若是這張臉,恐怕她就不會在顧維憲跟前失寵,最終含怨而死了吧。

女人如花,花開有時,凋零無人。

若問李茯苓有沒有美過啊,她自問,她也曾美名一時,雖出身貧寒,但她倒是天生麗質。

可是,再美的容貌在男人麵前隻怕也是一時,更何況十年勞作,將她的青春盡數磨損,到底是新人勝卻舊人。不然十多年的夫妻恩情,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散的幹淨,臨了臨了,他不來看她一眼,一抔灰白骨灰,隻換來他的一滴淚……

什麼守宮砂,什麼男人責任,說到底,是他飛黃騰達之後,開始厭棄了她,說到底,是他變了心。

“爺。”一道畢恭畢敬的聲音出自華鶯。

李茯苓知道那個神秘男人來了,側過身去,斂眉低眼,緩緩拜禮,“爺。”

他依然是一身玄衣,銀色麵具在陽光下閃耀,薄薄寒光如雪嶺鋒芒。這個男人是座萬年不化的冰山,她想。

她的目光悄悄往角落移去。那裏,煙色人影滿眼痛苦,神色哀戚,像是在求放過,又像是在求原諒。

李茯苓想,也許那玉微瀾是深深愛上了她的主子,但是,她的主子卻要將她送如宮內了。雨夜的那一場劫難,也許是她的解脫,可她的靈魂到底不安,所以才繼續束縛在這一方天地。

她幾不可聞得歎息一聲,同樣為了個男人……她與這苦命女子是如此相似,難怪她會棲身在她的身上。

這聲淺淺歎息還是被那男人聽見,他投向她一瞥,李茯苓一驚,忙低下了頭。

男人背著手淡淡打量她,片刻才出聲:“顧尚書到了,你出去見他一見。”

李茯苓聽到那“顧尚書”三字,心頭一陣緊縮,袖子裏的手不覺捏緊了。之前男人說,會有人來接她上京去,選秀過程自有人照拂,她萬沒想到,是顧維憲!

正思怔間,下人來報:“爺,顧尚書正在花廳等候。”

“嗯。”男人鼻息輕哼,又是一眼淡掃,手微擺,負手踱了出去,腰間墜著的青色香囊搖晃,上頭金絲線閃耀,李茯苓被刺到眼,緩過神來。她收斂了心思,輕輕吸了一口氣,摸摸身上衣服,跟在男人身後走了出去。

到得花廳,顧維憲正坐在首座下方第一張梨花木椅上喝茶。茶煙嫋嫋,將這位年輕尚書的臉龐映襯得如若謫仙。麵如冠玉,眼如墨池,一身素色衣衫,墨發束在玉冠內,看似平常,實則都是頂級材質,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貴氣。

花廳裏麵靜悄悄的,隻有老神在在的顧維憲以及侍候的管家跟侍女,一旁侍候的小侍女不斷拿著眼偷瞧他,被身側的管家不住地拉著袖子提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