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先生,留著半截的胡須,濃黑的眉毛一直延伸到花斑的兩鬢,高聳的鼻梁與他深鬱的鷹目形成鮮明的對比,嘴角一條條憂鬱的皺紋,使他看起來有種不願過問世事、憂愁和傷感的神情,嘴角的緊合透露出一絲傲氣,一身幹淨整潔的灰白文士服為他稍添幾分儒雅的氣質。
古道之上行人稀少,偶見有一二騎馬的過客,踏在年久失修的青磚路上顧目四盼,想必也是被這景色所吸引。
馬車之內,躺著的正是當日在小鎮上的浪易凡,胸口被包紮了起來,那一刀竟未要了他的性命,隻是他現在氣息微弱,臉色比之先前更是慘白。
三日之後,浪易凡慢慢睜開雙眼,眼角充滿血絲,嘴唇已幹裂的出現了血跡,微微動了下身子,隻覺一股疼痛撕心裂肺,讓他倒吸了幾口涼氣,便隻好轉動腦袋四處打量了一下,像是一間簡易的客房。
回想起當天的事情,好像在迷糊之間聽到妹妹的哭聲,輕輕哀歎了一下!遂又看向自己的胸口,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噓了口氣。
“吱呀!”門被推開,進來的當是那位駕車的老者,手上端著一些食物,看到望向他的浪易凡,笑了幾聲,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浪易凡咽了咽口水,隻覺喉嚨生疼,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問道:“是老先生救了我嗎?”
老者將手中的食物放到小圓桌上,回道:“我哪有那本事救你,隻是替你治好了外傷。受朋友所托,將你帶出局外,好安逸的過些日子。”
“局外?我既生在江湖之內,哪裏又是局外了?這到處躲藏的日子受夠了,與其每日擔驚受怕,還不如來個痛快。”浪易凡說完咳嗽了幾聲,顯是牽動了身體的痛楚,又閉上眼睛,眉頭緊鎖,好一會才睜開望向老者繼續道:“還煩請老先生告知我妹妹的情況如何了?”
老先生哈哈一笑,道:“好一句既生江湖,何處是外!你倒是看得透徹呢。”說完剩了一碗清粥端到他麵前正欲喂與他食。浪易凡擺了擺右手,輕聲道:“我右手尚能動,勞煩老先生將我扶起即可。”
隻是這一舉動,讓老者雙眼一亮,嘴角透出一絲笑意,微微點了下頭,幫他移好身子後,轉身走到小圓桌盤,道:“你妹妹情況我不太清楚,但寧散人有些話帶給你。”
浪易凡舉起的勺子停了下來,雙眼有些疑惑的問道:“寧散人是誰?”
老先生有些錯愕,放下手中筷子,思索了下,道:“是一個奇怪的老家夥。”他像是想起一些趣事,不覺間笑了幾聲。看到浪易凡有些好奇的望著自己,拿著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繼續道:“他說你餘下自可安心生活,不必擔心一切。”
浪易凡右手繼續一勺一勺的吃著白粥,像是有些難以言表,身子微微抖動。看到老先生投來的目光,擦了擦嘴角,道:“對於一個逃亡了三年的人,許他一個安穩的日生,不管是真是假,都有些過於期盼。我雖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但那位您說的老……寧散人既然能從天機府手中救下我,想必也是非凡之輩,我父親對我說過,如有一日妹妹被人帶走,讓我不要驚慌,也不要去尋找,因為她與我完全不同,她生來就是不平凡的人。”浪易凡像是有些激動,咳嗽了幾下,蒼白的臉色有些紅潤起來,看上去像是有幾分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