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茉跌跌撞撞的回到藥王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還沒進院子,便聽到吵鬧聲,仔細一聽,才辨別出是路詩詩和花半歲的聲音。
“我找姐姐!你快讓她出來!”
“什麼姐姐?你姐姐丟了上我這兒來找什麼?倒是你,把自己丟了四年,今兒個終於找回來了!”
“你!我不跟你講,我自己去找!”花半歲說著便要往裏闖。
路詩詩見她那樣,更不幹了,攔著她道:“哎?這是我藥王穀池家的地盤,誰容你說進就進的?”
“你……”花半歲吵不過她,隻好扯著嗓子大叫:“姐姐!南茉姐姐!”
“你說什麼?”路詩詩突然拉住她,連聲音都在抖,“你說……南茉?”
花半歲忙後退一步,奇怪的看著她,“你幹什麼?不是南茉姐姐還會是誰?”她轉眼便看見進院子的南茉,欣喜的跑上前來拉著她道:“姐姐,我們走,藥王穀的人最壞了!”
路詩詩轉過身,隻見女子一頭銀發披散在肩頭,額前的藍色蝴蝶妖穎而美麗,活生生的便是那慕容嬈璃的樣子。這樣的容貌,她怎麼能忘記!她怎麼能忘記!
她覺得自己雙眼一熱,竟哭了出來,她撲上前去緊緊地抱住南茉,嘴裏不停地念著:“南茉……南茉……”
南茉不知該當如何,隻試探性的道,“姑娘你……認識我?”
路詩詩背脊一僵,眼裏的淚也止住了,她驚異的看著南茉,“你說什麼?”
“姑娘你認識我?”
路詩詩轉頭看著一旁的花半歲,“怎麼回事?”
花半歲撇撇嘴,指了指南茉的額上蝶,道:“等那隻蝴蝶沒了,姐姐就記起來了。”
路詩詩看著那蝴蝶,心道:又是南疆咒術。
“哎!你們聽,誰在吹簫?”花半歲把手放在耳朵邊,左右晃動。
幽靜的山穀中,揚起淒婉的簫聲。
南茉靜靜的,近乎呆愣的站在遠處,這首曲子不是昨夜的那曲麼?
好奇怪,每次聽到這首曲子,總覺得腦子裏有什麼在飛來飛去,好脹。
路詩詩聽見這簫聲,欣喜的抓著南茉的雙手,期期艾艾的看著她道:“南茉你記得這首曲子麼?”
南茉愣愣的看著她,“江上離。”
啊!南茉捂住自己的嘴!江上離?江上離!
「“實在對不住,讓遠侯笑話了。”
“此情既難末,何故相決絕。”」
「“那首曲子,並不是公子所作罷?”
“此曲確不是我所作。”
“那是誰呢?”
“她已故去。”」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
“公子剛剛吹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不知。”」
「“如風,這首曲子我以前沒有給它起名,如今我想起來了,就叫它《江上離》吧。”」
簫聲停了,南茉忽然的醒悟過來。
她轉頭,看著那高聳的初陽峰,“如風……”
“南茉!”
“姐姐!”
身後的聲音她已經聽不清了,她要到那上麵去,她要去找他!
初陽峰上的積雪經過春日裏陽光的照射,已經全部融化了,峰頂的梅樹發出新綠色的嫩芽,在帶著寒氣的春風中搖曳。
南茉好不容易爬到峰頂,已是筋疲力竭。看著眼前這一幅景象,腦子裏便模模糊糊的映射出一種陽光照在寒冰之上,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的景象。
她喘著粗氣,加快腳步往梅林中走去。
梅林後的小木屋還是那般模樣,並未有變化。
南茉的心髒跳動得愈發的快了。隻要推開這扇門,就在折扇門後,他在那裏。
她走上前去,輕輕的推開木門。
南茉呆愣的癱坐在地。
沒有人,隻有那深檀色的壁龕。
“啪!”胸口玉上紅繩不知何時斷了,掉落在地上。
南茉緩緩的撿起白玉,像靈魂出竅般。
「“這是我母親準備送給她所愛之人的,隻可惜她後來嫁給了父皇。今日你找到它,也算是緣分。”」
「“莫要再取下來了,下一次卻不知是會怎麼樣了。”」
「“洛公子?”
“如風。”他道。
“哎?”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他淡淡道。」
「“我知道那朵白茶的意思。”
“你……”
“南茉,那塊玉佩是你的,沒有別人。”
“別哭,我會為你負責的。”
“你可不許抵賴。”
“好。”」
「“南茉何以去而複返?”
“公子身上的熏香味倒是不錯。”
“那日後命伊春也將南茉的衣衫都熏上這香可好?”
“不好。”
“為何?”
“若是常常聞到的話,以後便聞不出來了。”
“也是,那我以後便隻在與南茉在一起的時候才熏此香。”」
「“南茉,我與我母親一樣,若是認定一個人,便永遠不改初衷。”
“君心若罄竹,吾心亦隨君。”」
“如風!”她眼淚不止的流下來,倏然的,她站起來往屋外跑去。可沒跑出木屋多遠,南茉卻突然的被石頭絆倒。
她的頭發披散在地,那樣的雪白,觸目而驚心。
南茉抬起頭,撐著坐起來,隻見白雲山腳之下,一個長長的隊伍,已經越走越遠。
她看著自己那雪白的發,緩緩一笑:也許,這便是我起死回生的代價。
額上傳來刺痛,南茉伸手欲摸,卻見自己眼前飛起一直妖異的藍色蝴蝶。蝴蝶在她身邊盤旋了一圈,向南疆的方向飛去。
「“我說,不準離開我,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