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問我說,愛是什麼?
我回答,對於愛,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感受。
對於夫婦來說,愛是執子之手相濡以沫。
對於父母來說,愛是快樂成長無盡牽掛。
夫何求?不求富貴榮華,不求名利豐收,隻求與妻同聚首,
睜開眼能看見你的微笑,睡夢中能感受你的呼吸。
父何求?不求為國棟梁,不求衣錦還鄉,隻求與子歡聚堂,
有幸見證你的快樂成長,曾經撫摸你的喜樂悲傷。
請坐下來,慢慢聽我說,夫父何求..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憂傷。
十三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獨自一人來到這裏,隻有在這裏,我才可以毫無顧忌地釋放我的思念,我的憂傷。
我揮動手中的布,輕輕地擦去墓碑上的灰塵,在陳舊的墓碑正麵,那六個殷紅的大字,承載了我太多的思念。
“愛妻袁圓之墓。”
靜靜地坐在草地上,凝視著前方,仿佛看到你就站在我的麵前,我的思緒飄回從前……
我叫李莫然,生於中華民國元年,漢水之南的漢陽城,離龜山上的晴川僅有一裏地的李府。“晴川曆曆漢陽樹”,晴川閣的名字由此而來。我自小就愛帶著阿福遊蕩龜山,登上晴川,遙望對岸的黃鶴樓,斜暉夕陽,看不盡的山水畫卷。晴川閣的情與景,自然是漢陽的一大名勝,這從《遂初堂集》中就可以看出。
大別山頭一閣雄,嵐光樹色遠連空。
窗涵夢澤三秋水,袖拂蘭台萬裏風。
鐵鎖不消吳國恨,蟲書猶紀夏王功。
懷鄉覽古無窮意,並在飛帆落照中。
可是,由於年久失修,在1934年中秋節的午後,一場特大的風災掠過之後,美麗的晴川閣,被吹倒了,成為了一片廢墟,嵐光蘭台就這樣成為了過去,我曾為此遺憾不已。
我家的家境還算殷實,父親與大伯一起經營著幾家酒樓,在漢陽及漢口開有分店,尤以紅燜魚和清蒸武昌魚最為出名,也是我最喜歡的菜肴。
我從小也算是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快快樂樂地長大。我是家中的獨子,在20歲那年,我考進了珞珈山新建的國立武漢大學文學院進修文學,父輩們常為此自豪不已,而我也被視為李家的驕傲。接著,在1936年,我作為學校僅有的幾名保送生保讀文學碩士。而我的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轉折,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在1937年底,日本人侵入武漢,而當時作為憤青知識分子的我,不顧家人的勸告,自然首當其先鼓動並帶領眾多同學舉行各種反抗遊行活動。我放棄了學習,整日帶著同學,紮著紅袖巾,高舉抗日標旗,遊行於長江兩岸。漢口、漢陽和武昌的大街小巷,都曾有過我們的身影。可是,我當時卻沒有想到,這些舉動會給我帶來無法磨滅的慘痛經曆。
1938年10月,武漢淪陷。我自然是被日本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城中四處的牆壁上,都貼著通緝我的畫像,我因此不得不東躲西藏。直到這一年最後一天的傍晚,我和阿福偷偷地潛回家。
阿福比我年長2歲,剛出生就被遺棄,是我爺爺撿回來並給他取了個名字,李福。2年後,我出生了,沒有其他的同齡孩子,於是阿福就成了我的玩伴,也是從小陪伴我的書童。阿福和我總是形影不離,親如兄弟,我從未將他當作下人看待,隻是說過他很多次,他也改不了口,一直少爺少爺地叫著我。
當我們趁著暮色回到家的時候,院門大開,一直駐守在這裏的日本兵也不見了。我和阿福跑進院子的時候,看到的是無比淒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