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很奇怪的地方總有一些很奇怪的人,當奇怪的人走在了一起,這個世界也就不再奇怪。
夕陽西下,雨絲已逝,空氣中還彌漫著深深的泥土味兒,吸上一口,仿佛吐出的是最厚重的歎息。望不到頭的荒野上,偶爾飛出幾隻黃綠色的幼蝶,繞過一棵又一棵精神抖擻的樹木,慢慢的落在小溪旁。
小溪旁有什麼?
一大群螞蟻。
螞蟻旁有什麼?
一個少年。
粗布藍衫掩蓋著瘦削的身體,長長的頭發被一段紅繩隨意的束在後麵,在正麵看你會看到他那精致的五官,以及,那眉宇間掩飾不住的一絲蒼白。少年直接以一種很慵懶的方式坐在地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地上的螞蟻。
螞蟻的世界自然有螞蟻的規則,螞蟻的規則自然賦予了螞蟻的使命。一群螞蟻在水邊的雜草裏慢慢的移動,可以看到綠色的草叢裏浮現出一段略顯彎曲的黑線,一個又一個螞蟻在這條線上移來移去,偶爾有幾隻螞蟻在旁邊猛然跳出來,微微碰頭後快速的插入到這支黑色的隊伍中。
少年始終保持著這種姿勢,不知道那一雙眼睛裏看到的到底是什麼。
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仿佛厚重的落葉承受不住來自外物的壓力將要碎去一樣。四周的樹木開始抖動起來,不遠處的溪水也開始急促地流動起來,聽不到風的聲音,但確實有股極端尖銳的風蔓延開來,此風,似劍。
一位穿著白色長衫的少年從遠方走來。
不,你望到的是一個少年,但是你的腦海裏浮現出的確是一把劍,劍氣凜冽,寒光四射。少年身材高大,但眉眼略顯青澀,長衫高領,身後一把白色的十分寬大的劍鞘。他走的很慢,四周卻總有一幕幕殘缺的劍影浮現。如果仔細看,你會發現,少年一步踩下去,並非是完全踩到落葉上,總是離落葉三寸處再次抬腿,賣出下一步。
“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卻呆在這裏做縮頭烏龜。”劍影閃過,白衫少年來到溪邊,一雙青色眼睛注視著前方的那姿勢實在是不雅的某人。
少年慢慢的抬起頭,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仿佛腹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翻滾著,正在用力突破束縛期望來到外麵的世界。良久,隻見少年費力的蹲起身子,扶著身旁的岩石,手指緊緊地深陷進去,猶如承受莫大的痛苦一樣,在急促的喘息中咳出兩三口黑色的粘液,粘液落地,立刻冒出一層黑煙,地上隻剩下一處凹陷。
“實在是想不到,幾年不見,劍樓居然同意讓你把這把風雲劍帶出來。百步風雲劍,一式指蒼天。莫風行,你還是那麼鋒芒畢露。”
“劍樓十八門這一輩中,也隻有我能用出風雲一式來,那群老東西還有什麼理由不給我。今日後,我就要和十三門主紀滄子師叔外出修行劍意了。”說完這句話,白衣少年臉上湧現出一股落寞之意。
“你能看到什麼”藍衫少年指了指下方。
“一群螞蟻”
“額,。還有呢?”
“還是一群螞蟻。”
“也對。”藍衣少年似乎早就習慣了他這幅樣子,隻能自嘲的有手指隨便蹭了蹭鼻子。
“聽雪兒說你一年前已經另辟新徑,悟出了以意化劍。所以,臨走之前,我想最後用一次風雲一式”說完,白衣少年閉上眼睛,手緩緩的抬起,摸向後方的劍柄。其劍身可見,一片雪白,是雪白,好似圍繞著一股股有生命的雪汽氣似的。隨著白衣少年的動作,周圍的氣流更加急促,上方的雲彩已經變了顏色,形成一個莫大的漩渦,不斷旋轉著。
“還是老樣子,話不過五句就拔劍”藍衫少年的衣服被吹向後方,身後的頭發被吹得筆直,在身後橫著,他艱難地抬起手,擋住眼睛,在指縫裏來審視麵前男子拔劍的過程。就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幾年來一直唯獨在他麵前自己總會做出這種看似沒有一丁點作用的幼稚動作。藍衫少年的身體已經站了起來,但卻始終無法站直,就像狂風中的樹木一樣搖擺著,又最終沒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