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辰搖搖晃晃的從鋼琴前站起身子後,輕輕的走下樓後,在大廳裏遊蕩了一圈。視線落在廚房邊懸掛著的一個指定的日曆表格上。
那是她從占南天在一起時,指定的一個365天的日曆表格,每過一天就會劃掉一個日子。
在看到上麵在一列列黑色的劃痕中,有一個紅筆劃過的凜冽印記後,蘇良辰輕輕的用手觸摸了一下,在四顧了一下後,拿過一支黑筆的將一直沒有劃的日子劃到了今天後,又隨之拿過那支紅色的筆,把剩下的日子一筆一劃的認真劃掉,一片狼藉的紅色割在日期上,宛如一道道殷紅的傷口,看的蘇良辰麻木的有種絲絲密密的淺疼。
那種疼讓她輕易的想到小時候玩過的一種草類植物,雖然看起來又平凡又簡單的和別的植物沒有什麼不同,葉子上卻有著鋒利的鋸齒,當你想要去摘它的時候,隻感覺到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待到鬆開手的時候,才發現手指上已經有了一道道細小的口子。並不怎麼疼,卻猶如小刺般尖銳的讓人難受。
她和占南天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7個月多,還差4個多月就滿一年了。隻是這原本短暫的4個月,現在竟變得無限擴大成4年,40年的最終成為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讓她再也沒有勇氣的跨出一步,再也沒法堅持下去了。也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她堅持下去了。
爸爸不在了,美景日後的生活再也用不著她了,她留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在輕輕的將手中的筆放在桌上後,蘇良辰轉身靜靜的在屋子裏走動著,她可以輕易的記得樓上的臥室抽屜的盒子裏有著他送自己心愛的薔薇花胸針,書房裏有著他為她重新買回來的鋼琴,客廳的櫃子裏有母親··
想到這裏,蘇良辰的眸光驀地忽閃了一下,隨即拉開身後的櫃子的第三格抽屜,小心翼翼的從裏麵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將母親的鐲子從裏麵拿出來後,心滿意足的笑了。
這樣,她就什麼都不用帶走的孑然一身的離開了,隻要母親的鐲子陪著她就好。
在走出家門後,蘇良辰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因為昨晚下了一場大雪,路已經滿是脈脈的積雪,天氣凜冽的就像刀子一樣。索性她身上穿著昨晚那件墨藍色小鬥篷大衣,雖然極致的冷,可心裏的蒼茫卻讓她此刻似乎已經完全的感覺不到了,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海邊走著。
不知不覺的走到那停靠在港口處的遊輪時,蘇良辰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岸上好久,直到一聲低喝的驅散聲響起,那踉蹌了幾下的腳步幾乎被上前的男子推到在地上。
這時,她才轉頭看到原來自己已經擋住了別人的路的身後已經積壓了兩三輛黑色的車子,隻匆匆撇一眼,便能夠感覺到那氣勢不凡。
淺聲道了聲歉後的準備走,在隻聽到一聲訝然的聲音後,蘇良辰茫然的停住腳步,看向那拽著她手臂的男人。
“蘇良辰?你怎麼會在這裏?”
穿著一身黑色貂皮的霍西澤挑挑眉的道,眉宇間是真的感到驚訝。畢竟,在才不過4點鍾的淩晨,又是下著大雪的一個人都沒有,她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小鹿一樣··
“你怎麼了?在這裏站多久了?我送你回家?正巧還有半個小時我就要乘遊輪去立陶宛了,親自送你時間還來得及。”
眼見著麵前的人隻呆呆的看著她,沒有什麼反應,霍西澤脫下大衣的披到她身上,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皺了皺眉。剛剛驅散蘇良辰的男人簡直嚇的手腳都發抖的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
“遊輪··可不可以帶上我?”
一直沒有作聲的蘇良辰抓住霍西澤的衣袖,小聲的哀求道。眉宇間的請求讓霍西澤微微一怔。
管立陶宛是什麼地方,不管風景美不美麗,隻要是離開這裏··馬上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
“蘇良辰,你確定嗎?你確定要跟我一起嗎,就不怕自己上的是一艘賊船?”
霍西澤挑眉的笑,眉宇間卻銳利逼人的滿是認真。帶著黑色皮手套的大掌卻好整以暇的攤開在她麵前,並不問她為什麼,但是隻要她眼中有一絲的猶豫,他都不會帶走她。
“霍先生,請帶我離開這裏。”
將凍得發紅發紫的小手放在霍西澤的掌心,蘇良辰深吸了一口氣的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堅定。正是這堅定的表情,讓霍西澤的心一動,隨之緊緊的握上她的小手,轉身向遊輪走去。
如果她現在後悔,也晚了。
在豪華遊輪的房間裏,真絲順滑的被子下,疲憊極了的蘇良辰閉上眼睛伴隨著開啟的遊輪而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或許一切都會是新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