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煙台小鎮被江河環抱,這裏是南方,遠離市區,依山繞水,四周竹海蒼翠,綿恒數十裏,常年大霧彌漫,隱若仙境,這片土地也因此得名,常言道:“久居靈山無覓處,竹濤墨跡攬乾坤。”,正所謂上有天山下有滄江,故此煙台又有淩波之稱。上窮碧落下黃泉,是一處絕佳的休閑養生之所。
這一年,大學畢業,我一襲風塵,拖著所有的家當從學校裏滾了出來。
我上的是一所城裏的普通大學,三年頹廢的大學生活令我精疲力竭,宿舍從始至終都彌漫著一股荒涼和寂寞,每天早上醒來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需要在電子音樂的勁爆的轟炸聲中獲得激情與動力,晚上卻又會拚了命的喝酒,以緩解內心的空洞和虛乏,腦子裏還在為了第二天睡懶覺如何不被發現而憂慮,周而複始,三年如一日。
畢業這天,整個人就像吸飽了水的海綿,沉甸甸的踏上歸途。
回憶著三年荒廢的時光,後悔已經不足表達自己的內心的感受,望著地平線,我已無法回頭,隻能一直往前走,腳步在身後的塵埃中留下了一串串模糊的鞋印,一如歲月,一如滄桑。
闊別三年,回到小鎮,一幢幢矮小的房屋林立在青石鋪就的街道兩旁,腳下泥土的香味依舊讓人沉浸,無論過了多久,我想這就是家的感覺。
來到鎮子最靠中間的一座古宅前,伸手推開門,一股刺鼻的黴腥味撲麵而來。
我放下行李,打量著這間祖宅,不由得心生感慨。
因為父母常年在外工作,所以我從小就和爺爺一起生活在這座祖上的大宅子裏,爺爺待我非常親,小學到初中都是在鎮子裏上的學,直到高中才到城裏念書,時隔三年直到高考結束後才回來,卻又突然從父母那聞到爺爺一年前去世的消息,心中巨痛,家裏人也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鄉下,就安排我去城裏讀了大學,祖屋也就一直這麼被空著,擱在了這裏。
看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鏽跡斑駁的扶欄,正打算清理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你是?”
我轉過身,一個麵容枯槁,七八十歲上下的老婦一襲布衫,瘦骨伶仃的拄著拐杖出現在我麵前,她盤峋的手如鱗木般,額上那一道道晦澀而清晰的皺紋似能將曆史的磨盤碾碎,凹陷的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夠看穿世間一切的虛設。
“八....您是八姑?”
“小塵子,撤區(出去)麻久(這麼長時間),這回總算舍得回來看看了...”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微弱,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看到她,我眼眶一熱,所有的記憶一下子都湧了上來。
八姑是一位孤孀,丈夫很多年前就去了,家中也沒有什麼兒女,而她家的院落就在我家的隔壁,所以從小我就喜歡跑到她家裏,因為家中隻有她一個人,所以每次去她都會給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小時候爺爺會經常外出,出去之前就會把我放在她的家中請她代為照看。
因此,從小到大,她待我都如至親骨肉般,是看著我長大的。
我幹澀的喉嚨開始哽咽,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她那枯黃的老手,撲通的一聲跪下,眼淚也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