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的黃沙石礫中,崇黑虎和聞仲一追一逃,西側四裏之外,崇家鐵騎開始向陶榮部商軍動衝鋒。
飛下雲端的十位上人乃是秦完等十位國師的弟子,他們居高臨下,局勢看的清楚,立時分成兩撥,一夥兒五個人去助陶榮商軍,另外五人去阻攔崇黑虎。
這些上人,也不是一般平等的,按入門先後,修為高低,也分個師兄師弟。圍向崇黑虎的五人中,有一個叫龔哲的,是秦完的徒,以大師兄的身份做了領,他資很好,入門不過二、三百年時間,已經構建出四維本體,乃是鹿台上人一級修士中,修為最高的一位。
此時聞仲等人和崇黑虎的距離已經很遠,沙石彌漫中,崇黑虎丟失了聞仲的蹤跡,恨的牙癢。那碧博山爆炸後,萬石沙石以碧博山為中心四散而飛,對於崇黑虎來,是從東向西斜著砸下。崇黑虎遍尋不到聞仲的蹤影,便仔細感受沙石下落的方向,辨清之後,迎著沙石咂來的方向,向碧博山那邊衝去。
龔哲見崇黑虎棄了聞仲,便吩咐手下兩個師弟去幫助另外五人消滅崇家軍,自己帶兩人向崇黑虎追去。
原先碧博山的地方,此時隻剩下一串巨大的深坑,方圓百來丈,深達二十餘丈,坑裏覆著厚厚的一層白灰,哪裏還有一絲生氣?
崇黑虎絕望而無神的站在齊腰深的白灰中,這時沙石風暴漸漸平息,風暴中心的碧博山更是一片清淨。崇黑虎渾身褐色的泥漿,那是漫的黃土和身上鮮血混合的東西,就像在地下埋了兩年一樣,看著這一片死灰,崇黑虎欲哭無淚。
龔哲和其他兩人從三麵悄悄圍住崇黑虎,離地三丈浮起。龔哲手上三寸處,飄著一顆一寸直徑,半透明的淡紅色球,確切來,那並不是一顆球,它不停的變幻著形狀,一會兒展平成一張薄片,一會兒又凹陷成一張碗,接著兩頭拉伸還會變成一葉船,甚至繼續拉伸成一條極細極細的絲線,變幻無方。
崇黑虎垂手低頭,失魂落魄的站在白灰裏,對自己的處境全無所覺,而龔哲似乎並不想打擾他,托著自己的法器——血玉帕,就那麼靜靜的等待。
西邊,對崇家鐵騎的屠殺卻已經開始了。
趕過去的七位上人不屑於對這些凡人莽夫用什麼法術,他們甚至連身形都不現露。動手的隻有兩個人,他們扯出一條極細極細的絲線,絲線的兩頭分別固定在圓珠中,兩名修士一人扯住一頭,相距甚遠,將絲線拉直,攔在高衝鋒的崇家鐵騎之前。
這絲線肉眼根本看不到,一萬六千崇家鐵騎就這樣狂奔向死亡。而陶榮的商軍部隊已經得到其他修士的指示,停止前衝,反向西邊退卻。
崇家鐵騎中,衝在最前邊的騎士名叫崇應彪,他是崇黑虎的侄子,是崇家非嫡係的子弟,也算是勇武過人,衝鋒在前,毫無畏懼。突然,他集中在矛尖的眼神,看到了驚心的一幕。
尖銳的槍頭像是撞上一片看不見的利刃,堅硬的镔鐵變的好像蠟膏,輕易的被剖成上下兩片,而且在極快的馬下,那看不見的利刃剖過槍頭、剖過槍杆,馬頸瞬間出現一道微紅的血線,這一切,讓崇應彪完全來不及反應,帶著絕望的表情,眼看著那利刃剖過自己的身軀……竟然不怎麼疼……
絕大部分崇家將士沒有現這死亡之線,繼續勇烈的跑過……
最先分離的是馬頭,劇烈奔跑的戰馬,強勁的血壓先是在斷口一圈噴出霧狀的血絲,接著,將整個斷掉的馬頭頂起兩三尺,一股股鮮紅的噴泉直衝起半丈高!接著就是眼神逐漸空洞,嘴角滲出血絲的騎士,終於,再一次顛簸之後,騎士們自腰起,上半截身子和腰腿猛然分離,傾頹落地。
兩位上人扯著細線,沒有被動的等待,而是向崇家鐵騎相反的方向劃動。
片刻過後,威武無敵的崇家鐵騎變成了一片嘶啞哀嚎的血肉沼澤,再過得一陣,便全無聲息,一萬六千餘騎,盡數死難,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人在腰斬後並不得就死,萬餘人的痛苦哀嚎聲驚醒了沉痛中的崇黑虎,他茫然向西望去,想象不出到底生了什麼事,他站在深坑中,自然望不到戰場,隻看到龔哲浮在那裏,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