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尚的料想中,比幹聽了這八個字,應該停步,還要待自己為上賓才對,這可是自己冥思苦想一下午得出的結論!沒想到,那比幹恍若不聞,照舊挺劍向薑尚刺來,兩眼殺氣騰騰。
薑尚大恐!怎的如此?隻嚇得五髒抽搐!來不及站起,看那明晃晃的劍已刺到,就地就是一滾,“骨碌碌”向後連滾出一丈多遠,髻也歪了,衣袍絞在一處,披頭散,狼狽不堪。比幹卻被薑尚座前的席麵阻住,一時繞不過來,薑尚趁這機會忙叫道:“借寶貨使帝乙壽王父子反目,拉攏外鎮,驅逐黃家,遠調聞仲,大事成矣!相爺且莫忙殺啊!啊……爺爺饒命啊!”眼見比幹逼近,劍鋒寒氣襲來,薑尚嚇得心膽俱裂!潑皮習性頓時作,跪成一團,一顆白老頭磕的咚咚直響,隻叫“爺爺饒命!”
“咚咚咚”地板都快被磕出洞來,薑尚嗓子喊的嘶啞,涕淚俱下,滿臉糊作一團,如此求了半晌,……不見老項挨刀,不由得聲音弱了下去,伏在地麵,側頭偷眼瞧比幹,卻見比幹已然收了寶劍,回到主位上悠悠哉的喝起茶來。
薑尚好不尷尬,他卻不急著站起來,磕都磕了,還著什麼急?趴在地上喘勻了氣,挽起袖子揩淨了臉,這才吭哧吭哧的爬起身來,兢兢業業的閃回自己的席後坐了,拿眼瞄那比幹,比幹就像沒事人一般,自顧自的喝茶,好像剛才的事全都沒有生過……,而且,令薑尚不解的是,屋子裏這麼大動靜,伯府的仆役居然沒有人來探望……
薑尚哆哆嗦嗦的舉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知道該什麼,客廳裏一片寂靜,過了有半個時辰,兩人誰也沒開口,比幹既沒有要送客的意思,也沒有話的意思。
看到外麵漸重的夜色,薑尚突然靈機一動!他明白比幹的意思了,捏捏老臉,諂笑道:“嗯……相爺放心,薑尚既然送平安給相爺,自然要送真的,不會誆騙相爺,此事由薑尚一力奔走!,隻求相爺賞賜些花用,以便打點……”
比幹還是恍若不聞,隻是在那裏喝茶,悠然自得,就好像廳子裏沒有薑尚一樣……
薑尚頓行禮,站起身來,自己打開廳門,走出室外,雙腳剛剛跨出門檻,就聽到比幹在客廳裏叫道:“送薑老賢達黃金千兩,錦袍三套,馬車一輛,駿馬四匹,廝兩名,車夫一人,老賢達走好……”
薑尚一愣,就隻見門口一名老家臣將手向薑尚一引,一輛馬車踢踢踏踏的從府後駕到府前,竟然是一架四駕的馬車,車廂寬大,想來黃金、衣袍俱裝在車廂裏了,一名廝從車廂裏跳出來,向薑尚深深一躬,道:“王祥叩見老爺!請老爺上車!”
薑尚大樂!權貴之家就是出手不凡!親娘咧!十輩子也花不完啊!薑尚一時間被唬的愣住,麵帶傻笑,隻是不動,那王祥見了,眼神輕蔑,但隨即掩去,半攙扶著把薑尚塞進了車廂,馬夫一聲號子,馬車出府而去。
客廳內,比幹一杯茶水堪堪喝完,他麵帶慈善的微笑,心中不無期待:“嗯……又是一個懂得關竅的,命,我買了,不要讓我失望啊……”
滄浪郡,臨淄城,崇府。
崇府之大,占了大半個臨淄城,可以,整個臨淄城就是繞著崇府建起來的。崇家和蘇家都生活在裏麵,而北侯軍中的大將們,與崇府沒有親緣關係的,便繞府而居,整個臨淄城,就像一個兵鎮。
崇府的南花園中,深深的林翳間,建著一座粗陋的木屋,木屋四周,被厚厚的花草叢圍繞。蘇護站在木屋外十餘丈處,焦急的等待著,家主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他也是沒辦法,別人可以擋駕,可是家主如何擋得?
又過得一會兒,木屋門“吱呀”打開,一臉肅穆、須花白的崇家家主崇顎緩步走出,他年紀大約五十多歲,過分的辛勞使他皺紋滿臉,乍一看去,更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