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公子子言(1 / 2)

敬聖十年秋,送親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從晉國都城承安出發一路向南而去。大紅的馬車簾後,女子安靜的坐在馬車中,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的腿上,雙眸微微垂著,隻是看著自己雪白手腕上的那一抹翠綠。

這是他送的鐲子。

對外,這個女子沒有名字。不是晉國風俗不允許女子有名字,而是作為和親公主的母妃不得晉王寵愛。晉王並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女兒,亦不曾給她名字。

然而,這個女子有名字。她叫清悠,是那個長了她十五歲的長兄給她的名字。

那一年茗香閣外初遇,她十五,長兄三十。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你這莞爾輕笑的模樣很像你母妃,那麼,日後你就叫清悠吧。”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女子有了自己的名字,清悠。

在三日之前,清悠所住的茗香閣中,隻有唯一的一個人去看過她。這個人,便是晉國的長公子,王的嫡長子公子錦裕。

“長兄?你怎麼來了?”坐在窗口發呆的清悠起身迎了上去。

“來看看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你。”錦裕伸手撫了撫小妹的長發,歎了口氣。

清悠垂下頭,咬著唇不說話。因為母親的關係,使得清悠自幼在宮中,便是不得寵愛的那一個。從小到大,就隻有這一個長自己十五歲的長兄陪著自己。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深得君王寵愛的公子錦裕會喜歡和一個並不出眾也不得寵愛的公主在一起,連清悠都沒有明白過。但是她也不曾問過。

“怎麼了,清悠?”

“長兄,清悠舍不得離開你。”清悠伸出手,緊緊的抓住公子錦裕的袖角,低聲道。

“我也舍不得你。”錦裕伸手將妹妹攬在懷中,輕輕安慰著。“長兄答應你,定然會將你接回晉國。好好的等著長兄,好嗎?”

清悠將頭埋在公子錦裕的懷中,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哭,因為母親曾經說過,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處的東西。

在這個動蕩不安的年代裏,王朝皇權名存實亡。諸侯在這片土地上各自雄踞一方近百年。這近百年的興衰成敗之後,隻有四國真真正正的在這諸侯國之間站穩了腳跟。燕國李氏,昭國沈氏,清悠的娘家晉國傅氏,還有清悠未來的婆家殷國何氏。

一個女子,一個作為和親公主的女子,那麼便已經注定了她在這個紛繁的亂世之中,不可能平平靜靜的活下去。

這一點,清悠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自己的母妃就是作為一個小國的和親公主嫁到晉國的。沒有強大的娘家作為後盾,在這個深如淵海的宮中隻能夠忍氣吞聲,連最後死去時都不曾有一個屬於公主的葬禮。

然而,這是母妃自己的選擇,為的是那個寵著母妃卻昏庸無能的外公。

但是,這一次去殷國和親卻不是清悠自己的選擇。而事實上她沒有任何選擇。既然出生在諸侯家中,就注定了婚姻從來不屬於自己。

清悠坐在馬車中,歎了口氣。如今,也隻能祈禱在長兄沒有將她迎回晉國之前,那位殷國的公子不會將自己折磨致死吧。

“啊。”驀地,馬車驟然被拉住,傅清悠沒有準備,身子不由得跟著前傾,一頭撞在了旁邊的桌在角上。雪白的額頭側頓時一片青紫。

伸手掀開簾子的一角,傅清悠已經看到了地上的屍體,還有外麵不斷閃現的刀光劍影。看來,是有刺客。

傅清悠放下簾子,端正的坐在馬車中,臉上一絲慌亂都沒有。她清楚的知道,這一次的和親是因為晉殷兩國前不久在漓水之濱定下了盟約,世代友好。兩個當世強國的聯姻必定會讓另外兩個國家的王,乃至整個王朝的君主感到不安。

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讓這場喜氣洋洋的婚事變成白事。傳說傅清悠未來的夫君是殷國的公子子言,雖然有眼疾劍術卻冠絕王朝,相比之下,殺了傅清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成了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