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穆天域開著車，不時扭過頭看一眼如昔，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充實感。
剛才的一幕，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麵，像是看慣了剪下來的花朵，第一次見它生長在田野的感覺，自然、真實而快樂。
看著她快樂，他的心也放鬆下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車子停到了辛氏毓秀別墅門口，如昔長長的出了口氣，手摸向車門，輕聲道：“謝謝。”
“如昔——”穆天域從車中的抽屜裏拿出一遝紙，遞到如昔麵前。
如昔看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字，眼神微微一黯，扭過頭道：“交給律師就好了。”
刺啦幾聲，如昔聽到紙張破裂的聲音，她回身去看，隻見穆天域將那兩份協議書撕得粉碎，打開窗，一陣風過，那些碎紙如同蝴蝶一般飛遠，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這是幹什麼？”
如昔的心頭亂跳著，臉上卻沒多大的表情。
“走吧，爸媽看到你，一定很高興。”穆天域解開安全帶，似乎之前發生的事全都不存在一樣。
“穆天域！”如昔有些急，開口道：“你不必這樣。”
穆天域笑笑，看著車中如昔那張微微抬起的小臉道：“我不同意。”
“分居滿兩年，我們的婚約會自動解除！”如昔垂下眼眸，不想去看穆天域的眼神，解開安全帶，也下了車。
“那就等兩年以後再說。”穆天域已經走到她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別讓媽跟著擔心。”
如昔抬頭看去，別墅門已經開了，她安靜下來，像是一個乖孩子，隨著穆天域緩緩走進去。
樹葉已經凋落得差不多了，庭院裏有些落葉飛起，卻沒有打掃，別的卻收拾得幹幹淨淨，很有幾分秋意。
念昔抱著掬幽迎了出來，看如昔的小臉尖瘦了許多，輕輕道了一句：“都瞞著媽媽呢，別擔心。”
如昔點點頭，看見辛熙澤扶著鬱嘉妮緩緩下樓來。
鬱嘉妮臉色蒼白，眼底浮腫，見到如昔後才露出了幾絲笑意。
辛熙澤吩咐下去做了飯，不多時，一輛黑色轎車挺進別墅，商昊得知消息，也趕了回來。
如昔已無心去品什麼菜色，眾多目光都在她身上，她鼻子酸酸的，心裏卻漾出一波一波的甜意。
放下筷子，她抬起頭看向始終凝著她看的鬱嘉妮道：“爸、媽，我想搬回來住一段時間。”
辛熙澤看了看穆天域，穆天域淡淡笑笑，拍了拍如昔的肩頭：“爸、媽，我們商量過，她多照顧照顧你們，我常跑跑就好。”
“如昔，你剛剛結婚，這麼怕不好吧？不是有事瞞著媽媽吧？”鬱嘉妮露出幾分懷疑。
如昔捏了捏桌子下的手指，再抬頭，臉上隻有盈盈的淺笑：“媽，我和天域在一起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急這一時，人家想好好陪陪你。”
旁邊穆天域聽了那句話，明知道是如昔瞞騙的話，卻還是為那個來日方長的意思打動。原來等一個人，等著和她一直在一起感覺那麼好。
如昔鮮少這麼撒嬌，隻一句話就招來了鬱嘉妮的眼淚。
辛熙澤忙去幫她擦，低聲道：“快別這樣，孩子們都看著呢。”
鬱嘉妮忙收住淚，澀聲道：“好……我就是又開心又難過……”
如昔見狀，輕輕歎了口氣，抿了抿唇，輕聲道：“媽，其實是我之前不懂事，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因為我，您也不會過得那麼不開心。我其實很感謝您和爸爸，是你們給了我生命，才讓我有機會感受到這個世上有很多寶貴的事情。
她說得十分真誠，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停留在商昊和念昔身上時，她微微一笑道：“你們看，我還有疼愛我的哥哥，還有一個默默關心我的姐姐，兩個可愛的侄子侄女，還有他——”
如昔目光落在穆天域身上，目光稍暗了一下，卻又恢複了之前的柔和：“我該珍惜才是，也已經很幸福了。所以你們無需對我心存愧疚和憐憫，我是真的感覺到，我現在很好，也想好好的感覺家庭的溫暖，所以你們都不必有心結了。”
她微笑著，這些都是她在福利院裏感悟到的。
這幾年，他們心存內疚，而她也未嚐不懷著芥蒂。
可是，人生能有幾年？還有什麼放不下？比起那些真正的孤兒，她不知幸福多少倍。
不是嗎？
穆天域聽了這番話，轉過頭去看如昔，眸子裏有幽深的黑色，他隨著她的視線看向辛氏父母，聲音多了幾分凝重：“爸、媽，那天婚禮沒來得及和你們做保證，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珍惜如昔，會嗬護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