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少爺回來了，侯爵府還是依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事情解決的遠比林果果想的要順利簡單，一場牽扯到殺人截囚的社會級別大案，愣是連審都沒審過當事人，就在侯爵大人和中正大人你來我往下，變成了家仆誘拐傻子少爺未遂的家庭事件。至於家仆是江洋大盜的官家臥底還是偷雞摸狗純屬湊巧的小打小鬧，就隨中正大人去說了，這邊救了犬子，那邊得了代罪羔羊，皆大歡喜。
林果果叼了根隨手扯來的雜草，翹著二郎腿，仰臥在夫人院子的雜草堆裏，聽屋裏夫妻二人嘰嘰喳喳的吵鬧。主子置氣，下人仆役都識趣的躲的老遠，而她，反正是人都知她是傻子，對她這種奇怪的行為也都選擇性無視。沒人打擾，她也樂得清靜聽牆角。
“堂堂侯爵家的少爺被人弄到了大牢，還得我舍著老臉去救，看好你這愚蠢的傻兒子，別再給我添亂了！如今我都成了全大周的笑柄！”林子中啪的摔了手中上好的青窯瓷杯，伴著還未舒展開的茶葉茶水，碎了一地。
大夫人低頭看了眼濕了的襦裙也沒在意，而是從梳妝盒中隨手拾起了款簪花銀墜子，對著銅鏡在發絲中鼓搗了起來。
“李素若！我說的你聽見了沒有？！”意料這外的被無視，林子中更是氣不打一處升起，隻見他大手一揮，梳張台上銅鏡首飾更是嘩啦啦全灑到了地上。
李素若這次倒是看他了，目光淡淡的，紅唇輕啟“那是你兒子，你要救他便救。”那平定的眼神仿佛在說誰叫你要救的？
林子中噎了一噎，是她沒說讓救，若不是那傻子頂著林家長子的身份他也不想救，現在全大周誰人不知當年聰明絕頂棋琴雙絕的林子中竟然生出了個傻兒子，思及此，林子中真是怒從中來，言語也帶了幾分戾氣“你是林家的大夫人，管不好後宅你就隻管自己這個傻兒子好了，看不住你便鎖著！”
“侯爵莫非要寵妾滅妻？一個傻兒子還不夠天下人恥笑，如今還想再加一條麼？”林子中這麼一說李素若倒是笑了，林子中被這一笑晃了神，他仿佛想到當年桃花林中那個纖纖少女，那較好的容顏，可是從什麼時候變了，如今這笑再驚不起他半點旖旎，倒是讓他覺得那是恥笑，那是赤果果的鄙夷。
“你！不知所謂！”林子中甩了袖子，摔門離去。
李素若拾起地上的首飾盒，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墨玉碎片，她還記得那時她還是豆蔻年華的含羞少女，他還是年少有才的俊朗少年。她還記得他從大紅的衣袖裏取出的墨玉鐲子，套在她讓嫁衣襯得更加白皙的手腕上，那一天他說“素若，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
如今，他連看都不看，怕是早忘了這個似曾相識的物事了吧，從什麼時候起他們都變了，變得陌生，變得冷酷了？
許是從她生下第二個女兒起？亦或是從婆婆逼迫再生女兒便罷卻七出而他沉默待許起？又或是從他納了第二房夫人接著三房四房進門起？
總之，都不在了，嘩啦啦灑落剛剛拾起的墨玉碎片，衝門外叫道“來人，把少爺領進來。”
林果果很快被下人帶了進來就告退了，林果果看看四周，隻有一個年紀大些的婆子在收拾一地的碎片，看著滿地狼藉不難想象剛才的戰況激烈。
見一個端莊美婦人坐在角廳還算幹淨的茶桌前，麵色還算沉靜，林果果也收斂了心神，還算乖巧的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