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伏魔者》(下)(1 / 2)

手機震動顯示,來電是許君寧的。

李林熙按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在山坡上,耳朵挨上去,沒有說話。

他聽到許君寧的聲音,意外的冷靜:“我知道你去蹲守了,相公,你不用說話,如果平安,就學鳥叫。”

他的部隊有個規定,要求每個戰士必須有一項擬聲的絕活,便於在隱蔽的情況下溝通。李林熙有二項拿手好戲,貓叫,和鷓鴣鳥叫,惟妙惟肖。這荒山野嶺的,哪來貓啊。於是他無聲無息地調適了一下嗓子,“咕咕,咕咕”,山穀裏,鷓鴣鳥的叫聲響起,似乎在呼喚它的同伴。

劉小勇正貓著腰、謹細慎微地朝著前方李漢閔設伏的位置探過來,每一步都如臨深淵。

“哈哈!有鳥叫,平安無事。老子還以為這是華容道呢。”他得意地說,身子也輕鬆地直起來,大大咧咧地往前走。

忽然,轉彎處,有一道勁風襲來,“不好”他叫了一聲,出於條件反射,他一擰身,躲過了李漢閔的降魔杖。

隻見他沒有向前撲,也沒有往後仰,而是身形如豹,向左側的堰塞湖裏一個猛子紮下去。

李漢閔見他有了防備,自己一擊不中,沒有猶豫,舉起槍,朝天鳴了一槍,而後迅速向水裏劉小勇下水的地方,“鐺鐺”,接連開了二槍。

子彈“簌簌”地鑽入水裏,射出一線透明的水泡,水裏一片寧靜,並沒有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冒出血紅的水光,然後浮出死墨魚一樣的屍首。tmd,劉小勇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條遊魚,消失在水裏,不見了蹤影。

許君寧聽到“鐺鐺”的槍聲,說了一句“要小心,隱蔽起來”就掛斷了電話。李林熙快速打了幾個字,“鳴槍。罪犯在水塘裏”,給王青發過去,又轉發給了許君寧。他看見李誌勇在槍聲響過之後,迅速站立起來,像一尊不死戰神。他用右手按住腹部,手上滿是殷紅的血跡。

李漢閔雙手握槍,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麵,慢慢向李林熙的方向運動。

李林熙揚了揚手,阻止了他。

水塘裏,漣漪漸收,如結冰了一般,銷聲匿跡。

劉春生今年53歲,臉上油油的,一個大背頭,也是油油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三個大局長坐在他的對麵,想通過問詢、問出他兒子的死穴在哪裏。何江廳長去找何芳,要她打印文件。

劉春生說,他除了劉小勇外,還有一個女兒,嫁在本村。據傳聞,她老公在地下六合彩坐莊。

他說,兒子劉小勇小學畢業後,因為喜好武術,不想讀書,自己就尊重他的意願,將他送去了武術院習武,後來又去到了河南嵩山少林寺,一共學了幾年,功夫紮實,幾個人近不了身。他說,自己對寶貝兒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對他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求必應,從來不會讓他受委屈。

劉春生說,因為他自己年輕時一直有個當兵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所以,在兒子結束了幾年的習武生涯以後,在他的安排下,劉小勇參軍入伍,在部隊服役。

在他看來,這寶貝兒子性格內向,懂事聽話,從來沒有惹過亂子。但是,學武期間,性格發生了改變,自己想通過發揮特長闖出一條路子的願望,徹底落了空。當兵結束後,他的性格愈加內向,經常無法入睡。白天邀朋喝友,晚上還學會了溜冰,吸麻古。花錢花得如流水,卻從來不想辦法賺錢,這讓他和老婆頭疼不已。對於兒子走上犯罪之路,劉春生的內心充滿了矛盾。一方麵,他認為自己為兒子傾注了全部心血,已經盡力,但另一方麵,他又自責,自己沒教育好兒子。

他說:“成年後,他就很少說話,說的話也沒有一句真話,交不上女朋友,沒有事業心,卻隻想發大財,隻知道伸手找家裏要錢。”父子倆多次吵架,但每次都是自己心軟。這一次,劉小勇帶了錢出去玩,沒有和家裏聯係,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等知道以後,卻鬧出了這樣的大事。

“我自認為已經盡力,但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結果。”說話間,劉小勇開始了抽泣,“但不管他怎麼做孽,作為父親,我都是有罪過的。對案中的死傷者,存在深深的愧疚,願意向他們道歉……雖然兒子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作為父親,我仍會盡到自己最後的努力,為他聘請最好的律師。我會盡自己的能力救他,但能不能做到,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如果兒子最終無法活命,我會選擇永遠離開家鄉,而且也不會再去看兒子最後一眼……我怕自己精神上會受不了。”劉春生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