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小三兒的話語,琴書畫便頂著滿臉的淚抬起了頭,怔怔地看著小三兒:“你叫我什麼?”
小三兒抽搐地看看蘇謙,又看看琴書畫,到底是囁嚅著喊了一聲:“哥哥……”
“哎!”琴書畫頂著滿臉淚,卻是笑顏如花地應了一聲,隨即才拿袖子胡亂在臉上摸了一把,抓著小三兒地胳膊,激動地說:“阿棋……對,你不記得了,父親予我起名叫秦書,你的名字便是秦棋,取得便是‘琴棋書畫’的諧音,你可知道,爹娘多擔心你,你不見了,他們……”說道這裏,本是胡編亂造的琴書畫,卻是想到了之前的生離死別,想到了自己遊曆在外,感受到家中出事消息時的焦慮,還有迅速趕回後卻隻看到一片焦土時的絕望,淚意便頃刻湧了上來。方才還隻是拿靈力做出幻象來蒙騙小三兒和蘇謙,此時的琴書畫卻是真真切切地掉下了眼淚。
小三兒有些不安,掙紮了幾下才抓了琴書畫的袖子,小聲道:“哥……哥哥不怕,我……還有我……”
琴書畫這才回過神來,也多虧方才心裏不好受,卻仍舊下意識地尚且用靈力維持著幻象,因此才並未穿幫,勉強安撫了心底的傷感,琴書畫急忙強笑著道:“對,對,還有你,還有你……”
“二位兄弟相認,自是有許多話要說,蘇某左右無事,就不打擾了!”蘇謙適時地起身,表現出恰如其分的識趣和知情體貼,讓琴書畫和小三兒均是感動又愧疚,待要說什麼,卻又看到那蘇謙擺了擺手,豪氣道,“秦兄弟不必與我客氣了!同是天涯淪落人,蘇某如何不懂你找回幼弟的激動心情!秦兄弟若著實過意不去,便真切認了蘇某這個兄長吧!哈哈,你們聊,蘇某叫人送些茶水吃食上來與你們!”
說罷,蘇謙便拱了拱手,就出了房間,並隨手關上了門,再體貼不過,卻讓琴書畫和小三兒心裏具是一陣不舒服,不同的是,前者是為他言行不一的演技驚歎,後者卻是為他臨走前飽含深意的一眼所驚嚇瑟縮。
好容易平複掉心頭的驚跳,為了自己的小命,小三兒也隻能放棄因琴書畫對自己好心而翻湧上來的感激愧疚,一臉真誠地道:“哥哥與我說說爹娘吧,我……我自小沒有爹娘,還以為是被拋棄的,如今……如今知道自己還有家人,且你們都擔心著我……我好高興……”
為配合自己的說辭,小三兒甚至逼紅了自己的眼眶,看上去,著實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如果拋卻他不甚出色,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長相,和黝黑粗糙皮膚的話。
琴書畫眸光微閃,卻是微笑著岔開了話題:“先不說這些了,你是如何被蘇掌櫃找到的?我……哥哥在落花鎮找了這些天,那些乞丐們棲身的地方都曾尋過,怎地沒發現你?你之前過得如何?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小三兒不明所以,隻當琴書畫提及爹娘,就想起爹娘過世家族敗落的淒涼情形,所以才不願提及,便也不再糾纏,乖巧地順著琴書畫的問話應道:“都還好些,乞丐的生活雖落魄了些,熟悉的人相互之間到底還是有些情分,何況老墨撿到我已經是第三個,上頭還有兩個勉強算的上兄長的人照顧著,也不算太吃苦。至於如何找回,蘇掌櫃不都說過了麼?我……自記事起,我便聽聞自己被到時,身上的衣物還算不錯,又聽了那些乞丐們的猜測,就以為自己是大家族裏不受待見的私生子之類,就是不被拋棄,也隻能是個吃苦受累被虐待的命運。所以,就是聽到有人找左腿有痣的,也害怕會是被叫回去參與什麼勾心鬥角的事情,最終反倒淪落地連乞丐都不如,哪裏還敢應聲!”
說起這些,小三兒的情緒便不由自主的低沉了些,讓人不由心疼他的境遇和惶恐,然事實上,小三兒隻是想到了蘇謙的雷霆手段,以及他手下那王師傅麵無表情卻傷了自己腿的事實,因此重又不安恐懼罷了。
琴書畫何其心細,又因為一身琴家追求“道法自然”的修真功法,使得她對常人的情緒感知極為敏銳,自然發現了小三兒的不妥,卻仍是不經意般地問道:“那蘇掌櫃,可曾為難與你?”
“不曾!”提及蘇謙,小三兒便有幾分不安,幾乎是下意識地高聲反駁,隨即才發覺到自己的不妥,放低了聲音道,“蘇掌櫃……蘇掌櫃是個好人,他平常對我們……對哪些乞丐就很不錯,施舍的粥菜飯食也幹淨,絕不是什麼壞人!再說了……若不是他細心開導叮囑,我……我也不敢來認下哥哥的!他到底還是你我相認的恩人,哥哥,你不要懷疑蘇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