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曉峰剛靠上一個富婆,我這不是想釣個白領轉轉運嗎?”於悅大咧咧的說。
“也不看看你那操行?”二郎氣急敗壞的罵:“工程師嗎?”
“也可以這麼說。”於悅衝旁邊上網的哥們抖了抖腰,讓我苦笑不得。
“到底啥事?”我看到於悅一臉輕鬆,隨口問著。但沒想到結果讓我大吃一驚,短暫的風光和躁動也就此結束。
T市站前附近有一段年久失修的立交橋。橋下煤氣味和潮味混在一起,加上位於風口,北方特有的幹土與砂塵味嗆滿橋下的通道,平常除非急事不能繞遠,否則行人大多避開那裏。
時間久了,那裏反而成了乞丐、販賣黃色光盤和一些幹著違法小勾當的人的聚集之地,我們叫那裏“橋洞”。雖然靠在那裏撈油水的混子不少,不過很少有舔著臉承認自己地盤的人露臉。
T市大學很多,人才市場都被這些天之驕子擠滿,帶來的後果就是民工常常沒有資格進入人才市場大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橋洞前聚滿了外地過來打工的人,廉價、肯幹活,也肯拚命。
有句老話,人窮誌短。往往形容人的那些成語俗話都沒有什麼價值,人是最容易變的東西,也是永遠概括不了的東西。這些民工逐漸混成一團,從一開始幹一些勞務、刷大白、發傳單、工地工人之類的工作,到後來已經轉變成近似黑社會的小團夥。
領頭的是當地一個叫馬泰的家夥,能說會道,各條道上的人能能交,手腕也硬的很。雇了他的人,從沒有誰能欠下一分工錢,而不雇他的人,也往往吃不到好果子。從開勞務介紹所開始,馬泰逐漸控製了這些民工,周圍做各種買賣的小販和混子也聚到他身邊成了氣候。
在站前幫毛毛看車時,我與馬泰見過兩次。個子不高,笑的時候鼻梁上堆滿了皺紋,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高興還是在抱怨。偶爾他會從站前包幾輛車送自己的工人回老家,比起大雷和黑子,他更懂得拉攏人心。
不要小看那些車費,大多數年長的民工,每個月的工資已經郵回家,剩下拚命賺的不過就是一張車票。
每年回家看看,這對普通人是件無謂的事。但對他們,基本成了活著的目的。並不是可憐,在這點上,我比起他們更不幸。
事情就出在馬泰身上。原本於悅那群小子已經離開飯店,張哥忽然打電話叫他們回去,事情沒講開,又打給黑子,希望黑子親自出麵。似乎馬泰與飯店有些瓜葛。
理由沒問清楚,於悅絲毫不擔心的仍在嘻嘻哈哈,但我卻有點懷疑。
小生意怕折騰,大買賣怕恐嚇。對付這些民工,黑子隨便叫一些城管或警察朋友便能解決,仍叫我們去辦事,這裏麵一定藏著什麼不欲人知的東西。
跑去飯店找到張哥後,張哥單獨把我領到了他的辦公室。
“黑子給我透過話了,我以為亮子能來,沒想到把你叫來了。”張哥邊開抽屜邊衝我笑。
我有些說不清楚滋味,看到他拿出一張票子時我更不知所措。
千圓的港鈔,二郎皮夾裏擺過一張,不過缺錢花的時候被我們拿去換人民幣玩鬧花光了。
“這事不跟你說清楚,怕你稀裏糊塗辦砸了。”張哥把票子推到我麵前坦白了一個讓我很吃驚的秘密。
飯店裏的賭局雖然看似很有檔次,不過在T市這種小地方,招攬來的客人非富既貴,賭場賴以生存的抽紅利的方法根本不能用到他們身上。這種客人並不在乎輸贏,來到場子裏耍錢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玩的起。至於真的找刺激,他們大多飛到南方或者幹脆到澳門與境外奢侈。
中國客人在外地賭場聲譽不錯,尤其是內地客人。他們去玩錢,憑的不是身家,而是權力地位。所以賭場的人並不擔心他們欠錢,甚至主動熱情的借錢給他們。
而當客人回到自己的生活,賭場的人需要過來接債的時候,卻需要花些心思。不是見麵提錢那麼簡單,街頭巷尾吹噓的拎著刀子握著槍把追錢,那不過是小打小鬧的場麵。這種客人的債根本不愁拿不到,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身份,需要做的隻是打好路子不被別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