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來人間已有一段時間了。
“離開人間,已是千年前的事。這人間的變化,還真是不小。”荷檸感歎。
“變化是不小,缺衣少食的百姓是越來越多了!”姮兒嘀咕。
荷檸和姮兒施了一早上的粥,正收拾攤位。突然,不知從哪兒飄來一張字幅。
“黃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橋頭……”荷檸念道。
“我,可有見過你?”一白衣書生從遠處走來,對道,“姑娘,這是在下的字,不知是否能討得姑娘歡心,在下願贈與姑娘。”
不知為何,看到這個書生,姮兒內心莫名泛起一絲波瀾,腦海中重複著一個名字:曄……
“這怎麼好意思……”荷檸垂眸。
“方才小生看到姑娘念起來眉目傳情,猜想這字必與姑娘有緣。若小生的字能配得上姑娘這般氣質,是小生三世修來的福分呀!”
“哪裏的話,公子言重了。”荷檸低眉。
“小生姓祁名木字子衣,敢問兩位姑娘芳名。”
“荷檸。”“荷姮。”
果然,荷姓……隻是,怎麼會有兩位……子衣疑惑。
“兩位姑娘若不嫌棄,是否願意來我府上一坐?”子衣試探。
“祁公子,你我初見,這恐怕不妥吧……”荷檸推脫。
“哈哈哈……原來姑娘在意的是這些俗禮。是小生考慮不周,失禮了。”子衣拱手賠罪,“那不知,明日明月樓一聚,可好?”
“就依公子所言便好。”荷檸故作矜持。
“那小生就此告別。”子衣瀟灑離去。
荷檸與荷姮對視一眼,眼神不再單純。兩人收拾好攤位,第一次一言不發地朝著來時的路走去。隻是他們不知,在某個轉角處,子衣遇到了一個人。
“公子好雅興,竟作得一手好詩!”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手捧著一隻破碗——碗中裝著熱氣騰騰的粥,坐在轉角的一級台階上。
“婆婆,是您啊!”子衣驚喜。因為昨日,就是在這個老婦人指點下,他這才知道這兩位荷姓的姑娘。“婆婆,怎麼不穿小生給您的衣裳?”
“嗬嗬,這身破衣服穿習慣了。別管我這個老婆子了,公子過些時日可是要做大事的!”老婦人微微一笑。
“婆婆說笑了……”子衣麵露喜色。
“嗬嗬,公子,老婆子送你一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老婦人故作神秘。
“這……”子衣一臉迷茫,“婆婆您這是什麼意思?”
“公子,你此刻內心欣喜,卻也迷茫。你不知眼前之人,何人才是你苦苦等待的。公子,老婆子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提醒公子一句:千年之人,必有千年心結。公子,你要慧眼識人,看破人家的心思啊。”老婦人說著起身準備離去。
“婆婆,您等等。您……究竟是何方聖神……”子衣驚愕。
“老婆子就是老婆子。粥涼了,老婆子要喝粥了……”
老婦人蹣跚著走過轉角,留子衣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往。
隱隱之中,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絲不安,好像有人在暗中指使著什麼,他卻隻能像這樣,被動著、迷惘著。
【奈何橋】
流水旁,湖畔間,橋頭上,風吹起荷檸的白紗,吹散她盤起的長發。她隻是一言不發地站著,眼神犀利,似在等待、觀察著什麼。某一刻,她突然開口:“還不出來麼?您是想我在這裏站多久?”
不知何時,橋的那頭出現了一位老婦人,她蹣跚地走著,身體漸漸被黑霧包圍。待到黑霧散去,這人,竟是大法士。
“參見殿主!”他行禮。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殿主?竟敢如此囂張!沒有我的命令,怎敢擅自從雍城來到人間?你要造反麼?!”荷檸早就感知到他的到來,隻是一直裝作不知,望他早日自行離去。可是看他的架勢,好像從未想過要先她一步離開人間。
“殿主息怒,我來人間隻為奉行宿命中事,無意觸及龍顏。”大法士永遠如此處變不驚。
“宿命中事所謂何事?”荷寧冷靜以待,忽然大悟,“莫非今日那白衣書生……”
“那正是宿星中人。臣,隻是稍作引薦。”
“那既已完成引薦,大法士是否該回到雍城中去?”荷檸鄙夷。
“臣懇請殿主準許臣留下!臣定當竭盡全力保護殿主,萬死不辭!”大法士跪地。
“當今之世,有幾人能奈我何?大法士何來保護一說?”荷檸更加鄙夷。
“人,自然不能奈您如何。可若是千年之魂……殿主,雍城不可一日無主,您萬不可墜入深淵呀!”大法士無奈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