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藍裳白袍,上繡細細花絮的女子領著三位手捧果食瓷盤的青衣女婢向“華英園”行去,幾人盈盈笑意,抬頭看見前方一帶粉垣,裏麵數楹灌木,鵝石鋪路,瞧得好似九曲迷宮般。那領頭女子嫣然笑笑,身後三個女婢便是禁了聲,低首垂目,隨著她輕挪蓮步行入其內,隻聽的裏麵的傳來陣陣笑聲。轉出回城宮字的樹牆,便是一眼開闊。
“夫人,小姐(主子)。”那女子打前頭,領著女婢笑盈盈地上前,福了福身子。
那藕色裙紗的姣好女子停了手中輕搖的宮絹扇,細細打量著下首那福著身的女子,後才笑道:“喲!這不是朱兒?”可不是那曾經幾乎快凍死在顧府後門,那個灰頭垢麵的朱兒媳婦麼,不過此時站在下首的女子卻是一身華服長袍,發戴珠釵,未施粉黛更顯清麗。
“奶娘這邊坐。”一身金紅袍子,較之往日更是華麗的初夏很是熟念地拍了拍身旁的靠背椅藤椅。
朱兒起了身,入座至初夏身邊,那三名女婢魚貫入內,將時令水果及小食放置中間的桌上,便退出小亭在外候命。
“打老遠的就聽見你們說笑呢,談的什麼呢?”朱兒含蓄笑問。手粘顆果子,去了外皮,用象牙簽插著,送入初夏口中。
“恩…正說著笈笄…”初夏含著果子,含糊道。
“是呢,夏兒都快十六,去年戰事吃緊,爹爹在前線,我又在京都,這不,就把笄禮給誤了。”顧氏頓了頓又道,“現在夏兒跟爹爹都回京了,皇上又有恩旨,讓夏兒的笄禮跟那十五公主一塊辦了。”
朱兒驚喜:“真是如此?”那這回小姐可不是要好好露臉了。想那可是有好多達官顯貴,從中定能給小姐許個好親事。這初夏的婚事可是朱兒心中的一個疙瘩呐!這都十六了,都還沒人上門提親,不是震攝於顧將軍的威嚴之下,更是外頭傳言這顧小姐實乃天足武女!誰也沒見過初夏的天姿神態!這下可是要好好亮相一番!
“雖然天家會準備好所有的東西,可是我還是要準備些首飾給你,從小你就在外頭,定是吃了不少苦頭…”說到這兒,顧氏又是忍不住傷感起來,低聲唏噓著。身為人母,就是再堅強,這女兒也是心中的一席柔軟。
初夏不禁皺了皺眉頭,朱兒見了,連忙側身過去,好生安慰著:“夫人莫傷心了,小姐這不好好的麼…我也不負夫人的托付…”顧氏心裏這才舒坦了點。
“恩,那笄禮可是要準備準備…夏兒可有喜歡的花飾?”見的初夏搖頭,顧氏隻的自己記下。“雙鳳描彩金可是時下流行的…牡丹露花鈿可是必備的…步搖…梳篦…華勝…”顧氏一一記下,不一會兒,麵前的白字上便滿是記錄著笄禮上初夏要更替的首飾,衣服,朱兒也在一邊不時提點著,補充著。
瞧著起勁的二人,初夏不由無語了一陣,這笄禮她可不是很期待,卻也是不得不辦理,笄禮一日不辦,她可就一日不是成年人!這就感覺在大英國,每人一到十八便去登記辦理一般。
“夏兒的玉佩可真是別致呢!”正寫到吉祥躍魚佩子時,顧氏卻是瞧見初夏腰間垂掛的,黑黝黝,卻是鏤空雕花,中間挖心鑲著金珠子的佩子。
初夏低頭看了看,不由對著朱兒會心一笑:“奶娘可是費了好一翻心思。”想那年在秦州時,朱兒投其所好,尋了塊黑檀木,親手做了這麼個玉佩。初夏卻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時候那一臉喜滋滋,卻滿是傷口的手捧著做好的玉佩來的朱兒,那明瞳映著的赫然是自己朱紅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