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心守成一座城堡,以為堅不可摧。你攤開掌心,掌紋編織命運。原來我一直在等你。打開那扇門。
寒風乍起,落葉紛飛。
再留戀枝頭的葉子也經不起季節的考驗和寒風的摧殘,它飄飄搖搖,千回百轉,落在冰冷的水泥路上。一個個麵無表情的人踏在它身上,腳步匆匆,毫無留戀。
尹安安握著溫熱的水杯,站在窗前,數著對麵梧桐樹上寥寥無幾的幾片葉子,明天又會落下哪些?修建已久的市委大院已落滿了枯黃的樹葉,它們已經沒有了生命。
落葉有情風無意,怎奈枝頭空飄搖。
“尹安安,看什麼這麼出神?”徐主任拿著文件在她眼前晃了晃。對於尹安安,徐明總有幾分說不清楚的情緒,她有時靜的如一潭深水,隻有風偶爾吹皺湖麵,留下意味深長的波紋。她笑起來恬靜溫和,純淨的不帶任何內容,隻是暖。
所以,有時他會留意她,這個在市委辦公室已經四年的女孩。就像剛才他看見她隻是站在窗前,目無所物,手裏緊緊的握著白瓷杯。他輕輕的喊尹安安,尹安安,她沒有任何回應,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尹安安收回心緒,眼光聚焦到眼前的男人——徐明,市委辦公室主任,已經微微發福,厚厚的眼鏡片後閃著似乎不帶焦距卻能洞察人心的雙眼。她燦爾一笑,接過他手裏薄薄的幾頁紙。
“這是省委急件,你去找曾書記批示。”
“好的。”
尹安安站在曾書記的門口,輕輕的敲了三下門,聽到裏麵的回聲,她開門進去。
這扇門她打開過無數次,這間房子幾乎每天都要進出。她從沒有想過,在門輕輕開啟的一霎那,他會在裏麵,那張常常入夢的麵容,毫無防備的映入眼裏,闖入心裏。
人生奇妙而猝不及防。
尹安安手裏的幾張紙嘩啦啦的飄到地上。那一刻她的心不是自己的,她的身體不是自己的。
他坐在深棕色的沙發裏,正對著門口,兩隻手隨意的放在扶手上,他輕輕的抬眉,眼裏還有剛剛和人交談留下的笑意。他看見她,微微一震,或許沒有,俊朗的麵容,平靜內斂。
隻是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穿過薄薄的空氣,穿透尹安安的身體,直直的刺入她的心。
尹安安輕輕捂住自己的心口,疼。
四年前,也是這樣一雙眼睛,在她光潔的皮膚上逡巡,眼神裏的鄙夷一覽無遺。
市委書記曾煜明側頭看了看門口,眉頭微微蹙起。
“小尹呀,怎麼了?”
尹安安即刻收拾散落地上的文件。走到曾書記旁邊,把文件遞過去。
“對不起,曾書記,有份急件需要您批示。”她努力使自己平靜,可說出的話仍然帶著顫音。
曾書記戴上眼鏡認真的看著文件,尹安安站在他的旁邊,眼眉輕抬,他安然的坐在對麵,右手輕輕點著沙發扶手,隨意投過眼神,四目相接,尹安安即刻閃躲,她不敢麵對他,即使已經四年過去了,可是在他的麵前,她依然覺得卑微。
曾書記剛要起身,尹安安立刻把手裏的筆遞給他。他在文件批閱單上刷刷的寫下幾行字,然後取下眼鏡,把文件遞還給她,接著說“小尹,給客人倒杯水。”
“好的,曾書記。”
尹安安四年前考上公務員,進入市委辦公室幹文書,在她的記憶裏,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好的。”
尹安安到沙發後麵的小櫥櫃裏取出茶葉和杯子,放好茶葉,飲水機的指示燈剛好跳紅,顯示正在加熱,尹安安站在那裏,等水燒熱。心裏百轉千味,太過突然的重逢,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隻是前塵往事俱上心頭,異常慌亂。